隆慶單獨躺在一輛寬敞的奚車裏,有專人照看,母親的鞭子讓他震驚,在他心裏母親雖有偏心的時候,但還是真心疼愛自己的,可是現在為了區區一件小事,母親全然不顧骨肉之情。爭強好勝而少思慮的他並沒有體會娘親的深意,反而更增責怨之心,責怪母親太過偏寵。
上京皇城外,室昉帶領留京官員列隊迎接,蕭綽麵色含笑,眾人行禮後各自散去了。
室昉邁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家中,恒王和楚國公被執杖,事出古怪,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中情由,其他人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他官居宰相,曆經五朝卻不是名門出身,全靠自身才氣和皇帝垂憐,皇族子弟們從來不把他放眼裏,公務的執行時常外生枝節,遭受刻意刁難,他委身下氣方得順暢。平日不免鬱結在心,加之年事已高,再次萌生退意。
秦王舊宅,葉隨風動,沙沙作響,陳國夫人拄著手杖站立在樹前,侍女們緊張的站在兩邊,雲兒剛才來過了,婉轉的說明了兒子被杖責的事,卻閉口不談原因。她心急火燎,坐立難安,她已年過古稀,擔驚受怕不起了,可作為母親,總是擔心著孩子們和家族的未來,讓兒又出了問題,她剛放下不久的心又懸了起來。
“備轎。”陳國夫人嚴厲的吩咐道。
錦轎緩緩向韓德讓的府邸而去,侍轎的侍女一刻不敢分神的注意著轎內的細微動靜。
府邸五十步外,轎夫停了下來,侍轎的侍女卻不敢上前叫門,戰戰兢兢的回話道:“夫人,皇太後陛下鑾駕在此。”
陳國夫人吃驚不小,隔了半晌才說,“扶我下來。”
侍女擔憂的看了看她,掀開了轎簾,沉重的聲響傳來,大門恰在此時徐徐打開了。
皇太後一身橙紅便服,略施淡妝,頭戴銀質玉簪,笑意盈盈跨出大門,步至轎前,不顧侍女們驚詫的目光,將陳國夫人攙了出來。
“臣婦惶恐….“陳國夫人聲音顫抖的說。
“夫人小心腳下。“蕭綽邊緩慢前進邊提醒著。
上房中,德衝正在處理兄長的傷口,“母親恕罪。”韓德讓歉意的說。
陳國夫人誠惶誠恐的坐在蕭綽的左側下首,問道:“皇太後陛下,臣婦之子所犯何罪,因而杖刑,請您明示,好讓臣婦嚴加管教。”
蕭綽端起桌上的參茶送到陳國夫人麵前,“夫人請用茶,讓哥的脾氣您最清楚了,他不太可能犯錯的。”
“讓哥…..!”震得陳國夫人大腦一片空白,“那是為什麼?”她下意識的問道。
“夫人,請您體諒他身為人夫人父一片心,助燕燕教子立君威,有我在身邊,夫人但請放寬心。“
“太後陛下,臣婦肝腦塗地,無以為報。“
“夫人,天意成全燕燕公私兩全,您不要再介意了。“
“臣婦遵旨。“陳國夫人淚流滿麵的說。
“雪兒,後天就是正月了,備好賀禮,送夫人回府。“
“是,太後陛下。“
“臣婦告退。“
上房變得異常安靜,德衝看了蕭綽一眼,退了出來。
“燕妹你不怕把我壓死啊,現在你還是需要為兄的。“韓德讓躺在床上半是抱怨,半是疼惜。”
“嗬嗬。”蕭綽笑了起來,如鈴鐺般清脆,“不到明天就會掀起軒然大波,議論紛紛,但是再怎麼議論,他們懂得我用心就好。順便也安老萱堂的心嘛。”
“你一石二鳥之計,要借為兄拉高老大人的聲勢吧,否則老大人怕是撐不下去了。”
“他們的頑固超乎小妹的預料,柿子撿軟的捏了。”
“是啊,前路並非坦途,要步步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