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冠岑道:“我已經決定明天就回邊關去,從此,再也不會回京城了。”
秦玉瑤顧不得傷口的疼痛,撐起身子,道:“為什麼,就為了我受傷的事?”
趙冠岑輕歎一聲,道:“以前是太上皇、母妃,後來是李姑娘,現在又是你,我真的受夠了。”
他看看秦玉瑤,道:“你知道嗎,這幾天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你渾身是血的模樣,一想到自己幾乎害死了你,心裏簡直象刀剜一般難過。或許我真的是災星,所有和我親近的人都會遭到不測。”
秦玉瑤直視著他:“所以,你想要放棄了,你承認自己是災星,你決定逃避這一切,縮回到你的殼裏去嗎?”
趙冠岑沒有說話。秦玉瑤又道:“早知道你會這麼想,當初我就不該替你擋那一劍,讓你被魅影殺掉好了,省得這樣半死不活的看著讓人生氣。”
趙冠岑有些狼狽地道:“我走了對大家都好,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為我而發生意外。”
秦玉瑤搖搖頭,悄悄捂住了傷口,忍痛低聲道:“什麼叫因你而發生意外?就因為你出生的時候太上皇駕崩、你母妃又逝世?你出生的那一天,天下不知有多少嬰兒出生,難道那天出生的人都是不祥之人?你母妃逝世的那一天,天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逝世,難道那些逝世的母親的兒女都是不祥之人?有生必有死,這個道理你居然不明白?”
“可是李姑娘和你……”
秦玉瑤歎道:“不錯,李姑娘是因你而死,可是你該怪的是那些刺客,還有在背後指使刺客的人,他們越是想置你於死地,你越是不能如他們的願,不然,你也對不起死去的李姑娘。至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雖然受了點皮外傷,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說了這一大筐話,秦玉瑤真的覺得支持不下去了,手一軟,倒回床上去,不小心碰著了傷口,疼得她哎喲一聲叫了起來,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趙冠岑慌得手忙腳亂,道:“怎麼了,哪裏不舒服,我去叫禦醫來。”
秦玉瑤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你也知道我受了傷,還要讓我說這麼多的話。”
趙冠岑感動地看著秦玉瑤,道:“我害你傷成這個樣子,你不但不怪我還要為我求情,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秦玉瑤忙道:“你可不要想說幾句什麼‘大恩不言謝,容日後圖報’之類的話來敷衍我,我這個人可是施恩定望報的,這次你欠我這麼大一個人情,以後是一定要還的啦。”
話說得雖然凶巴巴的,可惜有氣無力,聽起來沒有一點威脅感。
趙冠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你還是這麼牙尖嘴利的,受了傷還不忘損人。”
秦玉瑤正色道:“不管別人怎麼看你,你自己一定要看得起自己。你並不是一個人啊,皇上、皇後還有三皇子和我大哥,他們都會支持你的。更何況你手下統兵數十萬,如果真是不祥之人,皇上怎麼放心將數十萬人的性命將到你手上,你又怎麼會屢戰屢勝,成為常勝將軍?”
趙冠岑目光灼灼地看著秦玉瑤,道:“那麼你呢,你怎麼看我?”
秦玉瑤道:“在秦玉瑤眼中,你戰功赫赫,文武雙全,實在是國之棟梁,如果你這樣的人都算是不祥之人,那世上該有多少不祥之人?”
趙冠岑垂下頭,良久沒有說話,好半天,他抬起頭,眼中竟然隱約有淚光,他反握住秦玉瑤的手,道:“玉瑤,你真是一個奇女子,趙冠岑今生能夠結識你,雖死無憾。你放心,今後我再不會自暴自棄了,我一定要讓所有瞧不起我的人都後悔看走了眼。”
他昂起了頭,雖然神色依然憔悴,但眉宇間卻又有了自信和神采,仿佛又回到了秦玉瑤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
秦玉瑤道:“這才是我所認識的趙冠岑,要不然,這一劍豈不是白挨了。”
趙冠岑見秦玉瑤一臉痛苦之色,肅然道:“你放心,我一定要找出那個魅影來為你報仇。”
秦玉瑤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天我中劍之後,你是怎麼逃脫的?”
趙冠岑卻是一臉困惑,道:“我也不明白,那天你替我擋了那一劍之後,我抱著你,隻覺得整個人一片空白,既不能想,也不能動,根本沒想過要逃脫,奇怪的是,魅影似乎也很震驚,不但沒有趁機殺我,反而搶上來替你點了止血的穴道,然後,掉頭就走了。”
秦玉瑤皺起眉,百思不得其解,這沒理由啊,魅影是受雇來殺趙冠岑的,而且看他那天的架式,是勢必要取趙冠岑的命,怎麼肯平白放過那麼好的機會呢?難道是因為錯傷了自己,覺得心中不安?可是這也沒道理,作為一個頂尖的殺手,不知道殺過多少人,怎麼可能心腸這麼軟?
秦玉瑤忽然想起昨晚那黑衣人所說的話:“既然他對你如此重要,我便成全了你吧。”難道他真的肯為了她放過趙冠岑?可是為什麼呢,自己和他素不相識,他怎麼肯為了自己放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