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瑤輕念一遍,淚盈於眶,趙冠岑輕輕上前,擁住秦玉瑤,臉上滿是憐惜之色,低低道:“想來當年月華公主寫這幾句話的時候,一定是肝腸寸斷吧。”
驀然,曲無華放聲大笑起來,笑到後來,又轉為嗚咽之聲,聽上去幾如哭聲。他從椅上一躍而起,幾乎是立即便消失在門外。
曲玲瓏和凡霏高聲呼喚著,追了出去。
秦玉瑤向著門外追了兩步,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手上的紙片,天涯海角,願隨君去。想當初,她對凡霏,又何嚐不是如此?
眾人從花轎的底層果然找到了真正的新娘子方小姐,解開了她的穴道之後,她竟然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這樣也好,畢竟這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秦玉瑤不希望她心中會留下恐懼的陰影。
秦家老爹依然醉得不醒人事,秦玉瑤知道定是秦方信他們為了以防萬一,故意將他灌醉的,免得他不會武功,又衝動誤事。也許他這一生都未得到月華公主的真心,但不可否認,他確實是個很好的父親,秦玉瑤相信他對月華公主也是一片真心,隻不過,是造物弄人罷了。
洛夫人被她的丈夫接走了,臨行前,她再三回首,滿麵愧色。秦玉瑤想,或許在今後的若幹年中,她還會為當年的錯誤痛悔不已,但是,有深愛她的丈夫和孩子,她的疼痛終有一天會被撫平的。
曲無華走後杳無音訊,便連他的殺手組織也仿佛從江湖上消失了一般,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躲起來在練一種內功,種種傳言在武林之中四處流傳。
日子一天天慢慢過去。太子與花蕊的大婚正在緊密地籌辦之中。成了親的秦方信和方家小姐居然感情融洽,相處甚歡。而樂天的傷勢也逐漸好轉,除了武功仍未恢複之外,行動已可一如常人,歐陽若水一直在旁悉心照料,樂天與她也似乎感情日深,每日與她在一起,對秦玉瑤,反而冷淡了許多。
這段日子,趙冠岑一直陪伴著秦玉瑤,陪秦玉瑤聊天、趕集,想盡了辦法要逗她高興。
秦玉瑤很感激他,在知道了她與凡霏的事之後,他非但沒有怨言,反而對她百般體貼。
大家仍是一如既往地寵著秦玉瑤,關心秦玉瑤。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秦玉瑤心底深處,仍有一處灰色的地方,了無生氣。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象從前那樣無憂無慮,不知人間憂愁了。
這一天,秦玉瑤終於獨自一人,來到了那片小樹林中。自從與凡霏決裂之後,秦玉瑤一直在回避著這個地方,將它塵封在自己記憶中,可是,在秦玉瑤的心裏,卻始終忘不了這個地方,便如她一直沒有忘記凡霏一樣。
秦玉瑤走到素日常來的地方,卻意外地發現,那裏,正站著一個人。他雙手負在後麵,背對著秦玉瑤,初春的陽光在他身上籠罩了一層柔和的光。他仰首看天,似乎沒有注意到秦玉瑤的到來。
秦玉瑤沒有想到,除了她和凡霏,居然還有人會知道這個地方,遲疑了一下。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秦玉瑤大吃一驚,不禁後退兩步,訝然道:“曲無華?”
曲無華見到秦玉瑤卻一點也不意外,他微微一笑,道:“我在等你。”
“等我?” 秦玉瑤心中一跳,不僅是為著他話中的含意,更是為了他說話時的語氣。他好象……變了。從前的滿懷恨意……似乎都消失了。
秦玉瑤不禁打量了他一眼,這才發現,短短月餘,曲無華的頭發居然已經全白了,整個麵容,似乎蒼老了十年,看來當年的真相著實令他大受打擊。
曲無華坐在草地上,伸出手來在身邊輕拍了拍,道:“介意陪我坐一會嗎?”
秦玉瑤點點頭,坐到他身邊。
她可以感覺得到,此時的曲無華,已經不是那個叱吒江湖的殺手首領了,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滿懷心事的普通人。
秦玉瑤不禁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個地方?”
曲無華輕笑道:“如果你看到有人每日到這裏來發呆,你也知道的。”
秦玉瑤微微一怔。
曲無華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道:“這個,是你的吧。”
秦玉瑤接過一看,竟然是那對珍珠耳環。可是她明明記得,其中一隻在斷崖上被自己扔掉了,而另一隻,曲玲瓏也說早被凡霏扔掉了:“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曲無華道:“這對耳環,凡霏一直貼身藏著,我想,這對他而言,一定很重要。”
秦玉瑤端詳著耳環,淡淡道:“扔了它吧,這耳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曲無華沉默一會,道:“有一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其實凡霏當初要退出組織,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