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客棧,年曦便衝回自己的屋裏,鎖緊了門怎麼叫也叫不開。
商遠緒賊賊的笑,一轉身也進了自己的臥房。
西臣和她同住一屋,也跟著進去,看她表情淡然的在窗邊活動著筋骨。
原本他想問那女子的事,但見她這表情模樣似乎並不想多談,於是便閉著嘴安靜的坐在桌邊。
商遠緒看似輕鬆的活動著身體,其實根本沒發現西臣的存在。
她想著那個乘轎入了將軍府的女子,想著她的身份,想著她這番作為的目的。
原本在後來遇見……遇見迥烈時,她便打消了對這女子的懷疑,以為宵禁隻是因為他。可如今想想,迥烈中了情毒而回不得上都,作為下屬的穆頡等人要一邊瞞天過海的救治微服出宮的迥烈,一邊必然也得捉拿那個下毒的凶手。
而那個慌張逃命的女子定然嫌疑最大。
她停住動作,一雙眉微微的蹙起。
若真是這樣,她當日救的便是間接害她受到欺淩的原罪之人。
那夜的種種突然湧進腦間,她再無法清晰思考,隻一遍遍的記起那晚的痛苦與羞辱。
身體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她扶上窗,手指用力的抓著窗框想止住這陣顫抖。
冷靜下來!
她閉上眼甩了甩頭。
現在不是想這些沒用的事的時候,她要找出這女子的背景,她要知道她的來意!
若是對付迥烈,那她下毒的時候難道並沒人看見?可既然沒看見,那晚她又為什麼而逃?她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讓人送進將軍府,要麼是有了必死的決心,要麼便是尋機再次下手。
可瞧那晚她的模樣,並不是一個決心以死相抗的人。
那,就是有十分把握不被發現身份了。
想到此,商遠緒反而不急了,甚至露出一個微微的冷笑。
能在迥烈身邊下毒,怎麼做的她不知道,但隻靠一個不懂武的女子想必是難如登天。可她得手了,還逃得算是幹淨,這裏麵,隻怕還有第三人為她行了方便。
不管那個人是誰,能知道迥烈身邊有這樣狼子野心的人存在,她都開心得想笑。
與迥烈為敵的人,對她來說是友非敵。隻要不礙著她的事,她都可以視而不見的在一旁看場好戲。
商遠緒緩緩吐出一口氣。
既然所救非人,那便當從未有過救人這事吧。
隻是——她收住笑想道——穆頡怎麼辦?
她真要讓那個危險的女人呆在穆頡身邊嗎?
她半垂下眼,束發的長帶讓窗外的風吹騰而起,出門前還緊貼的長發現在有些鬆了,零零散散的落了些在臉側。
為什麼總要她在他和北周大業、家人性命間做出取舍?
為什麼總是他……
她挺直了背,頭微微的垂著,看窗外大街上的車水馬龍。
讓她狠不下心對付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