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臣瞧著她越見恍惚的表情，心中一跳，兩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聲音也大了些：“公子！”
她怔怔然抬頭，看著他擔憂的臉，訥訥的問：“怎麼了？”
西臣收回收，臉上嚴肅非常：“公子想太多了。”
她重新垂下眼，臉上猶帶著幾絲自責：“是嗎？”
西臣皺起眉，鬆開了放在她肩上的手。
“公子變了。”他突然小聲開口，聲音裏帶著悵然與感歎。
變了……
商遠緒想起不久前，她也對情舞說出這一句話。可她還是沒有做出其他表情，就這樣淡淡的瞧著路麵。
“我跟隨的公子，是個堅韌不拔、自信也目標明確的人。她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做什麼。”西臣淡淡的看著她，眼底有絲失望，“可現在的公子已經不再相信自己。你，開始退縮了。”
他換了稱謂，讓她知道，他尊重信服的那個商遠緒正變得讓他不再願意稱她為公子。
西臣，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對她說話，她忍不住心底的衝擊怔怔的抬眼看他。
是啊，她是退縮了……她竟然退縮了！
她竟然枉顧家人的性命而隻在意自己對旁人的一絲憐惜。她竟然忘記了自己這一步退縮的後果！
爹爹，娘親，還有消息不明的大哥，都可能因為她的這一步退縮而殞命。
她打了個寒顫，伸手捏了捏有些發抖的手臂。
她怎麼能退！
“我隻求商家眾人平安，”她開始隻是小聲的低喃，然後聲音越來越堅定，“我隻要家人平安。”
其他的，都排在這之後。
就像西臣說的，商遠緒隻是凡人，做不到讓每個人都開心幸福。既然如此，又何必庸人自擾的想這些有的沒的。
這樣一想，之前困擾著她的那些迷霧全都盡數散去，眼前的那條路再度清晰起來。
“走吧，西臣。咱們回客棧，要做的事還多著呢。”她深吸一口氣，負手往前跨出。
西臣安下心來，剛升起的笑卻又被一陣擔憂逼了回去。
她確實越來越情緒化了，以前那個冷靜堅強的商遠緒似乎就在那一個黑雲壓境的晚上悄悄的被擊裂了一條縫。
想到那個失控的夜晚，他的眼裏升起一團怒火，對侮辱了她又改變了她的那個男人更加的恨之入骨。
前麵的商遠緒已走開一丈多遠，西臣在身後定定的望著她的背影，在她發覺不對而回頭時飛快的迎了上去，像往常一般緊隨在她的身後。讓她一回頭便能看見自己，讓她一伸手便能觸摸到自己。
商遠緒輕笑一聲，似乎在笑他的發呆，西臣無奈的讓她盯著，直到她再次邁出腳步往客棧走去。
西臣安安靜靜的站在她和身後，看著她的眼神裏卻多了絲複雜情愫。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在外看似聰穎強勢的她其實最害怕一人獨處。可她又不輕易相信人，就算是他，也是花了近年的時候才得以讓她安心。除了她的家人，她最信賴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可這樣尊榮一般的信賴，對他而言，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