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到頭還得蘇息否(2 / 2)

“現如今形勢並不明朗,你這枚小小的棋子,更該小心謹慎,才能不白白丟了性命,你總該對我有些信心才是”,他扶著我在榻前坐下,溫柔的替我捋了額前的頭發到耳後,“你若真是為了曉兒,才更應該保全自己,否則若真有人在你身上做文章,我便是想要護著他,隻怕也是有心無力”。

他說的這樣篤實,溫柔似水的目光這樣的堅定,讓我思慮重重的心越發的搖擺不定,我輕輕倚在他懷中,止不住眼淚一點點滲出浸透他的前襟,隻覺心中歡喜之際卻是另一縷難言的悲愴。

正想著卻傳來隆科多在外輕叩門栓的聲音,我忙起身替他帶上箬笠,他用壓得隻兩人聽見的聲音一再的輕聲囑咐,無外乎叫我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聽他安排。

我默默的看他說的那樣事無巨細,不厭其煩的,依舊是極其清俊的一張臉,此刻卻微見急色,小心翼翼的生怕遺漏了什麼。

我心中難過,卻向他微微一笑,將熟睡的弘曉放回到他懷中,攥著他的手臂,踮起腳尖在他耳旁輕聲道:“聖上這次並不會真的廢了太子,你出去後叫人暗中散布謠言,說相士張明德卜卦八爺才是東宮之主,之後鼓動佟相國一眾上書舉八爺為太子,等到朝中混亂你再進宮,懇求聖上複立太子”,頓了頓,又道:“以後諸年的大事,我都繡在了那條腰帶裏”。

我話音一落,手已被他反握進掌中,他似乎想說些什麼,隻是看隆科多在外麵催的急,低聲叮嚀道:“我記下了”。

我輕輕點頭,送他到門前,直到目送二人消失在雨幕中,侍衛重又鎖上了門。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門被重新打開,是隆科多撐著傘來了,“我生怕走的慢了,打攪了卿姑娘歇著”,說著遞了一個平金繡荷包上前,“這是四爺吩咐送來的”,又將一包裹放在榻上笑道:“盼兒說這裏麵陰冷潮濕的,特意命我送了些換洗的衣服”。

我上前一一接了,忙行禮道謝,看他行禮就要退去,忙道:“佟三爺,我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講”。

他或是怕我求情相助,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頓了頓,“姑娘有話請說”.

我凝望著手中荷包垂下的織錦夾雜的同心結流蘇,慢條斯理道:“太子雖然被廢,隻是聖上恩寵猶在,複立不過是早晚的事,佟三爺若想明哲保身,最好不要追隨令尊大人,保鑒八爺為太子”。

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站在那裏一時有些遲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些許眉目,佟國維想要舉薦八阿哥為太子的消息,他不會一點不知。

我也知道他雖願意幫我,多少是基於顧盼兒的原因,但是畢竟黨派不同,他對我還是心存戒備的,我這樣說有些想要幫他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他是四阿哥日後的心腹大將,我想通過這種方式給他一些提點和暗示,借機拉攏他。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似是而非的點點頭,“奴才記下了”,便拱手拜退。

我看他離去,這才坐會到榻前,看著掌中針線細密,繡樣精致荷包,荷包四角用石青繡著纏枝連理,我打開荷包,自其中取出一塊金絲嵌紋的玉佩,和十三在娘娘上送我的一樣,上麵的篆文的應該是他的名字,我知道這塊類似與腰牌的玉佩是他身份的象征,他將這樣貴重的東西送我,一時我不知是喜是憂,隻是攥著玉佩,輕喊了幾聲“胤禛”。

事情果然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事後才知原來有人查出太子怕十八阿哥太得盛寵,危及自己太子之位,這才設計陷害他感染水痘,康熙聽罷大怒,巡視還未結束便廢了太子,一路押解進京。

隻是太子的動機卻頗為可疑,十八阿哥生母原是是漢人,貴人尚且不是,隻此一項,他就於皇位無望了,即便再得寵愛,不過是離宮時多得些爵位,以太子的城府,沒必要對他動了殺機,可若他真是被人陷害,康熙也不會這樣震怒,大殿之上痛說太子罪狀,事情似乎越來越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