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血翎(1 / 2)

寞翎茗哲吐盡口中殘留的鮮血掙紮著站起,眼角漸漸浮現出妖嬈詭譎的赤色紋路,原本姣好的麵容瘋狂而猙獰。

一塊羽毛形狀的赤色血玉從宮裝的廣袖滑入掌中,她緊緊握著它,望向回到楠焱釋身邊的洛歐斐一行人,眸中燒灼著刻骨的恨意。

“寞翎家族血翎在此!千裏追殺,至死方休!”她極悲極怒地呐喊,脫口便成了狂嘯,像是一塊巨石投入無波的水潭,瞬間激起千層巨浪,聲聲尖銳的清嘯從四麵八方回應著她,狂風為之迷亂。

罹辰橫跨一步將所有人護在身後,狂暴的高壓順建築起屏障,從那回傳的聲音裏他感受到一股可怖力量,無關強弱,那是一種舍棄自我化身兵刃的瘋狂的力量,司掌著祈願的他對此異常敏感。

狂嘯在風暴掀起的亂流中激蕩,每一個來回都有如銅鍾奏響。待在楠焱釋防禦之中的眾人還好,再看楠焱的幾位長老,早已昏攤在地不省人事。

沉默至今的寞翎晨眸底閃過一絲如同刀劍一般不被查覺的冷厲,未及罹辰阻攔,白影閃爍,他已站在眾人之前,被狂嘯波及的他兩耳滲出血跡,一塊與寞翎茗哲所持同樣的血玉被握於掌心,氣息仿佛沉入大地後又再度拔升而起,磅礴之息夾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回蕩在整個極東。

“寞翎家族所屬!停————”

罹辰掀起的狂暴高壓和暗侍聚起的狂風在同一時間完全息止,如果說罹辰的停手是因為訝異,那麼寞翎的暗侍們停手就是由於威懾了,狂風自天而降清晰成一道道黑衣的身影,整齊劃一地跪倒在地,情景頗為壯觀。

寞翎晨麵色慘白到像是失掉了所有的血液,方才的高喝令他氣血幾近滯怠,胸口劇烈起伏著,盯著對方那雙藍色的眼眸,瞳孔裏燃燒的滿是恨意。

楠焱釋眸中的震驚一閃而逝,環顧周圍跪了一地的寞翎暗侍和兩個孩子手持的血翎,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低聲笑道,“原來如此。”

握著血翎的手掌緩緩放下,他的右手食指上不知何時套上了一枚血玉指環。他垂眸,掃過滿庭跪地的暗侍,一直努力壓抑和維係著的冰冷氣息釋放毫無預兆地開來,猶如深淵一般的怨毒像是原野上遍開的罌粟。暗侍們恭順地垂首、再拜,齊聲低喝:

“——寞翎家族暗侍參見少族長!”

寞翎晨收了收下巴,深深吐息。如果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寞翎家族的族人,以往那種日子還是可以過下去的吧,雖有不愉,但無關立場無關責任。

寞翎茗哲的麵色冰冷而惱怒著,但她仍舊成功保持了語氣的平和:

“您這是何意?少、族、長?”她有意咬重最後那個帶刺的稱謂,每一個聲調和頓挫都加滿了冰冷的嘲諷。

寞翎晨略略抬起頭來,那沉鬱的暗琥珀色瞳孔裏沒有什麼過為激烈的情緒洶湧,“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喪心病狂啊,”他用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姐姐。”

“你果然是曦和蘭若的兒子,”楠焱釋的麵上顯出些微浸透了年歲的慈愛,“晨——是你的名字吧?”

寞翎晨回身施禮,“多謝楠焱族長記掛。”

“那麼想必這位茗哲小姐,就是晗夫人膝下所出,也是你唯一的異母姐姐了吧?”楠焱釋若有所思,“當真是好手段。”

寞翎茗哲本人似乎對此不甚在意,盡管她的身段和形容都似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但她那般冷嘲與怨毒的情緒,都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絕對做不出的。

“姐姐話中不必帶刺,”寞翎晨回過身來看著麵前的寞翎茗哲,聲音輕柔,“我在族中地位不及姐姐,畢竟嫡庶有別,姐姐是尊貴的嫡女,祖母是我族的上代族長,二階的大魔法師,再加上楠焱的扶持,少族長之位本就是姐姐的,我擔待不起。姐姐的天賦這樣好,連化骨蝕身之痛都能捱過去,我自然不會碰姐姐想要的東西。”他的話語輕柔聲音也恭謹,但稍微知道點內情的人包括不少沉默中的寞翎暗侍都微微地動了動,似是想笑,卻又不敢。寞翎茗哲麵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她祖上是寞翎的望門,出過不少二三階的魔法師,可她和她的母親,卻未能從中獲得分毫。他越是捧高自己的分位,也就越是在嘲笑著她的處境。化骨蝕身、折壽駐顏,原本正處在女子最美年華的她硬生生被固定在這幅小孩的身軀裏,一複一日地衰弱著。思及此,長袖微振,三點藍光拉出扭曲的弧度,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撲向寞翎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