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落地窗明亮地灑在頂天立地的書架上,一排排雖然顏色各異卻是一樣暗沉的書脊上的金色字體或華麗張揚或低調古樸,它們像是在漫長而昏漠的光景中陷入了近乎永恒的沉眠不願醒來。
柯琳摸索著夠到了一個書隙,將手中那本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的書塞了回去。就在他想要離開這裏而將椅子推了回去的時候,卻聽見了由另一把椅子發出的極為刺耳的聲響。他還沒來得及因為這種失禮的舉動皺眉,就清晰地聽到了破風聲,他原本能夠避開的,但他沒有。
然後他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推在了書架上,幾本插在高處的書落了下來砸在他們身上,寞翎晨絲毫不以此為意地揪著他的領子,暗琥珀色的眼瞳中隻能看見噴吐著的怒火和怨恨。
“為什麼?”他的聲音因為憤怒嘶啞戰栗。
柯琳沒有立刻回答,他用餘光掃到周圍不少人朝他們這邊看過來,這一下動靜並不小,何況他們兩個還都算是在這學院占據了半壁江山的人物,而且還一起摻和到了茗國的事情裏。
“那是……紅院的代理和白院的次位。”細碎的議論飄入耳中。
“他們那是……”
“我記得紅院和白院的關係蠻不錯啊。”
“紅院那位是故意沒掙紮吧,白院的那位實力怎麼也不夠看啊……”
“誰知道,是在茗國出了什麼事吧?不是死了一個麼?”
“達伊洛……”
“還有楠焱……”
“……”
“我問你為什麼!”寞翎晨的手狠狠地硌在柯琳的咽喉上,“我請求過你——我請求你放過他們——他們是我的——”
“你真的不知道麼?”那雙藍眸中充滿了寒冷的笑意,“不知道楠焱軼用的是什麼樣的魔法?”
寞翎晨打了個寒戰,沒有說話。
“你們全族現在應該隻有你和你父親是魔法師吧?”柯琳漫不經心地笑著,“那麼你們家族的暗侍的魔力又是怎麼來的?你姐姐的魔力也一樣,你猜不出來麼?其實很簡單,封印之杖的權能之一就是令晶石魔力化,強行灌入靈魂賦予的魔力。”
“——那又怎麼樣?!”他咆哮著。
“你傻嗎?如果這麼做真的一點副作用都沒有的話,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是魔法師,楠焱家族還點長明燈幹什麼?!”柯琳氣的笑了起來,“強行灌入靈魂的結局就是把靈魂撕開!如果是世家這樣世代承襲著魔力素質的家族還好,你們這樣的家族一旦接受了這樣的魔力都絕對活不過三年!沒有任何挽回和修補的辦法!三年來無數個日日夜夜撕裂靈魂的痛楚早就把他們折磨成了傀儡,他們早就沒有意識了!隻要活著就一刻不會停止的痛苦,隻有死亡才能讓受損的靈魂徹底消散!”
“活不過三年?”寞翎晨冷笑著,“你覺得——我會信?!”
“如果你是說你姐姐的話,你看看她的樣子不就清楚了嗎?”柯琳冷然,“所謂的化骨,真正的用意是保證身體和靈魂始終處於一個恒定的狀態讓死亡不至於那麼早到來罷了,但她也會死的,不會太久了,楠焱軼魔力全失,所有的接受過這樣魔力植入的人都、要、死。”
“不可能!”寞翎晨不可置信地鬆開了手,“你為什麼會知道——難道、難道是你做的?!”
“如果你覺得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吧。”柯琳麵無表情地整理領結,“隨你理解。”
“你——”
“——你聽見了吧?”柯琳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是不是也看見了?最後一天的時候上代院長對老族長做了什麼?他是怎麼稱呼他的?”
寞翎晨的身體一震,不可置信地退了好幾步撞到桌子。
“你不可能知道!你明明不能進入極東——”
“我的眼睛,”柯琳微笑著點了點自己白金色的長睫,“會看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的。”
“那是真的?”寞翎晨的聲音夾帶了一絲不可忽略的顫音,“貝拉真的是?”
柯琳嘲諷似的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
“你早就知道?”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複,卻沒成功,“還是一直知道?”
“一直知道吧,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不是在這學院見到的時候就知道了。”柯琳看著他完全亂了方寸的樣子,不由嗤笑,“口口聲聲想要保護,卻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理解的你啊——沒有資格。”
他沒有再關心他和周圍人的反應,抽身上了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