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心跡(1 / 3)

少年的年齡也就是十六七歲左右,個頭不算高也算不上矮,身體卻帶著一種沉靜的單薄,他的衣擺在夜風裏輕輕搖曳著,萬分輕盈。

更令人注意的是少年有著一張東方特征明顯的臉,五官端正卻不深邃而尖銳,顯出一種明晰的溫潤,膚色在夜裏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月光照上去卻明顯不是柯琳那麼耀眼的蒼白。

他擎著高腳杯偏頭看著柯琳,微微抬了一下杯子,似乎是想要致意,又似乎隻是十分隨意的一個動作。暗色琥珀一般的眼瞳在夜色裏近乎純黑,難以讀出什麼神情。

隻有一種人能將原本是幹淨素潔的白色穿出這樣一種纖弱而寬和的樣子來,白院的醫者。他們的白衣是神的翅翼,張開的時候將一切撫慰和慈悲一並帶去。

而整個白院,隻有一個人能將東方的古韻和白院平和以這樣的方式交織在一起。

白院次位監督生?極東寞翎家族少族長,寞翎晨。

雖然身為白院的次位監督生,但寞翎晨本人並不擅長治愈,其實大部分魔法師都心知肚明名,所謂的白院擅長治愈不過是個好聽的借口,真正像是莫拉爾森那樣的治愈精專到成為一階魔法師的三五年也不見得出來一個,更多有著魔力卻注定碌碌無為之人混跡於此,他們也從未真正屬於這裏。

寞翎晨本身的問題出在血統和屬性上,血統不必再提,作為一個非魔法血緣家族,寞翎晨在不取巧的情況下達到三階水平已是十分驚人的成功,他的勤奮也由此可見一斑;然後便是屬性,他所擅長的三位元素分別是風與火與水,三種元素勢均力敵,在體內形成一個近乎完美的循環製約。風這一屬性可以助水也可以助火,就三方製衡的情況而言風是他所操縱的最靈活的屬性,但也因此無法助長任一元素的提升,三種同時提升他也沒有那個精力,隻能盡力向著火與風的融合方向靠攏——對此柯琳不難理解,生在那樣的家族,一個治愈係魔法師基本上就算是沒什麼實際意義的,還不如實戰來的可靠些——然而那邊已經努力不去動用的水卻死死地拽著他與元素之間的共鳴契合,他的凝形因此十分虛弱混亂,基本看不出是什麼形態,而且難以維持哪怕一分鍾的時間,最終導致他的實力停滯在了三階,若無什麼意外,這也許就是他最後的高度了也說不定。

柯琳在心中輕歎,他曾目睹過無數實力再難存進的白院學生抱憾離去,但歎息歸歎息,他絕不會對寞翎晨有什麼同情,每個人有自己的命,按著那虛無飄渺的軌跡摸索著走在自己的路上,就像他對他說過的,我們不同路。世上掙紮在崩潰與毀滅邊界的人海了去,如果他每個都要去同情片刻的話,他這輩子也隻能在惋惜和悲歎中度過了。

他不動聲色地微微點了下頭,讓人也看不出是隨意的小動作還是致意。他們之間往小了說是立場不同,往大了說就是有血仇,從極東離開的那日柯琳全殲了寞翎家族追擊的暗侍,那些都是寞翎晨的族人,指不定其中的幾位還和他有著親緣。

然而手握刀劍的人是不能去思量什麼道義和情分的,刀光相錯的間隙裏每一絲細微的遲疑,都是將自己的性命送上敵人的刃鋒。

想要走下去就不要顧及曾經無比尊重和維護的道理,這是他的決意。那些怨恨和罪孽,鮮血和債責,都會化為他紅衣逶迤的後擺,陪著他拖曳過白骨的階梯,最終坐到屍身扭曲疊加而成的王座上去。

這是他的路,他的命,他的道理,不違背不抗拒堅定不移,荊棘的王冠將被鮮豔的厲鬼鄭重地戴在他的發間,然後黑暗降臨。

他抬腿,與他錯肩而過,這個人與自己,原本就不該有什麼交集。

“家族來信了哦。”

就在他走過他的瞬間,東方的少年輕聲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