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托夫裏斯的街道,帶著海潮衝刷天地一般的磅礴氣勢。
法特安蒂斯就那麼遠遠地站著,黑色發絲被雨水澆透,看上去落魄不已。
他是看得出來的,芷洛娜的情緒有些失控了,盡管她仍舊默默站在原地,禁製未曾消弭,水矢也還在手中凝聚。就在她發現他的瞬間,原本因為元素抽調而暫時放晴的托夫裏斯再度下起了暴雨,那是由於王族心緒震蕩引起的元素暴動。
他看也沒看像是死豬一般躺在腳旁,血水流溢的奧瑟威,隻是默默地站著,既不靠近也不退避。兩人就這麼在雨幕下僵持著。
“找到您了,大小姐。”
最後,他這麼說。
像是被這句話驟然點醒的芷洛娜,徑直揚起手中的水矢,向著不遠處的執事橫掃而去,執事步伐微錯,直接閃避。
“我說過不想見到你。”「柔羽」逆旋展開,水箭刺破雨幕從四麵八方向著執事刺了過來,卻被他僅用手中凝聚著的冰刃一一折斷擊飛。
“你為什麼還是追到這裏來?”芷洛娜絲毫不在意執事的回答與否,水擬影發動,每一道傀儡似的人形都透出及其明亮的光彩。水矢穿刺其中,分毫不帶留情地向著執事捅去。
“——是還想要抓我回去麼?奉了誰的命令?新的少族長,還是我父親?”
“我就是死在這裏——也絕不會再回去!”咆哮的水龍,悍然轟擊。
執事瞳孔深處的色彩,緩慢凝聚,驟然爆發開來的高速,令尚還算得年輕的水之王有些措手不及,她所運用的格擋和防禦盡管依憑著強大的魔力十分強勁,但終究她也在他那裏受過半年多的特訓,她的套路和反應能力,都被執事深刻於心。
執事的速度非常快——像是空間都無法成為阻礙一般,輕巧迅疾地閃過所有的攻擊和傀儡,直接向著芷洛娜的麵前衝去,他到達她麵前的同時,新的水矢才不過凝聚出了一米而已。
未帶任何遲疑,執事張開雙臂,看著那鋒銳的、水凝聚的利器貫入自己的身體。
像是被喚醒一般、水流貫穿身體,鮮血的溫度和色彩都讓芷洛娜像是崩潰了一般擁住倒下的執事,雨水、淚水和血水,混合著流淌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要追到這裏來。
為什麼麵對我的攻擊不避開?
為什麼要逼著我回來,為什麼強迫著我坐在高處頭戴王冠接受朝拜?
我想要的,不是得不到,就是已經回不來。
命運給予我的自由,為什麼從來……都如此短暫?
“我是……自己來的。”盡管微弱,卻仍舊平靜的聲音,在芷洛娜的耳畔響起。
“我來找的人,不是水之王,而是大小姐。”
“太晚了……太晚了。”芷洛娜抱著法特安蒂斯因為被雨水澆透而寒涼如冰的身體,淚流滿麵。
“我已經是水之王了,我是若瑞斯蒂娜,無論是芷洛娜還是洛塔莎,都不會來得及回來。”
“我的罪孽和債,終究要藉此償還。”
昏漠無垠的時光之中,無可避免地迷失自我。
“那不是你的錯啊,大小姐。”執事無力地抬起手,像是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
“如果逃不開,不如背負下來。我說過和你一起,就絕不會和你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