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息撥撩暗夜,微醺。
房間內的輕紗帷幕如同舞裙的裙裾揚起、飄逸、垂落、寧靜。
視野緩慢清晰……天花板上熟悉的花紋鏤刻,空氣中微香久嗅深鬱,莫名安寧。夜色被隔絕在窗外,隱約可見,今夜星光仍舊微明,窗外隱有蟲鳴,草木之息淺淡流溢。
像是一場漫長沉睡之後的蘇醒,卻驚異地發現自己的每次呼吸似乎都得到共鳴一般微微震蕩在這片土地,正常流失的些微魔力在消失的下一秒便接受回傳補齊,從未覺得自己的身體這樣有力。
她坐起來,紫羅蘭色的發絲不免礙事些許地垂落身邊,沒有一絲一毫的卷曲。
“醒了嗎?”帷幕之後,傳來似乎是如釋重負一般的聲音,得到回應之後一隻纖細而修長的手輕輕撩開這些柔軟的隔斷,最終站到她的麵前來。
仍舊是一頭柔潤的淺碧色長發,微微在腦後盤踞些許,比起尋回的記憶中染上了些許年華的痕跡,卻仍舊帶著東域柔潤的美感。世家的袍服也一如記憶一般,暗紅色的火焰徽飾細密紋繡。
貝拉輕輕動了動嘴唇,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眼淚卻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流出,最終縱橫成斑駁的痕跡。
“珞姨……”
珞像是心痛一般張開雙臂將撲向她的女孩緊緊擁進懷裏,她哽咽著,近乎窒息。
是啊,怎麼沒想到呢?這個稱呼……
她是自己僅存的幾個血親了。
“珞姨……珞姨……對不起……”
對你說那樣過分的話,因為一時好奇而逃離這裏,最終導致了的,竟是那樣無可挽回的終局。
珞微微一怔,默然安撫些許。
“這麼多年……這樣辛苦,終究還是……”
“珞姨……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和普林賽斯,還有柯琳……到底、到底是什麼關係?”
“已經想起來了嗎?”珞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我送你去普林賽斯,還有接你回這裏的事情。”
貝拉摟著珞的脖子,拚命一般地點頭,淚水滑入她的脖頸。
“你要知道一件事情,”珞的聲音低沉下去,近乎嗡鳴,“我的姐姐、你的母親,第三任至尊楠焱祭早在十六年前的末日戰役中就已經死去,而那時候的你,還未真正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貝拉一驚,這話……是什麼意思?
“楠焱一族世代承襲著一種禁術,其名‘血契’,”珞低聲解釋著,“據說一旦施用成功,在付出巨大代價的同時能將年華停佇,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永生’。這個概念太過模糊,而這個魔法也需要兩人維係,雖然我沒有聽過有成功的案例,但我想除了第二任的那位之外,姐姐應該也成功將它應用於自己的生命——並非求得不死,而是為了摯愛和新生的生命,為你以及你父親所求得的新的生機。
她的死亡仍舊是不可逆的……卻被延遲了些許,以‘生靈’的形態來到亡者的國度,以殘破的身體結束你最後的孕育,最終消散無形。”
“這是我的理解,禁術並不是很好解釋和觸碰的東西,你大致可以理解為你的降生處於生和死的夾縫裏,你的靈魂不是在現世孕育成型。”珞吐出一口氣,“應該會看到吧,一些你尚未出生時的、過往的碎片。”
祭壇之中,昔年情景。
“那就是在這種模糊狀態下降生導致的能力,你的時間和生死都能對周圍產生一定的幹涉,將那些被記錄在時間裏的東西反饋給你,因而看到映像。它大概會隨著你年齡的增長和力量的穩定慢慢平複下去,不必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