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種後我將視線從她的臉上挪開,無語了,心底裏輕輕的歎了口氣。
從影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子時了,原本熱鬧而熙攘的門前停車場變得空空蕩蕩。牆角處,我的車子孤零零的停在那裏。
“林夕,我送你回家吧。”關上駕駛室的門,我不敢再注視林夕的眼睛。
“你不是有話對我說麼?”她問。
我說:“是。”
心裏糾結著要不要問我一直想要的問題。她卻先說道“你不必說了,讓我說吧。我們沒有可。能了。以後不需要再見麵了。”
她說道可能的可字的時候,我摁了喇叭,嘴裏念叨道:“怎麼回事,前麵的車子那麼慢!”裝著聽不到她說的話,“我先送你回去。”還是避開這個話題吧,車子已經到了馬路上,我不知道要走的方向。
一路無語,她以為我聽到了她說的話,我卻裝作聽不到。
“到了,你上去吧。”到了林霸天的別墅門前,我熄了火,長舒一口氣,平靜了下自己狂跳了一路的心。
的確,經曆了心中那接近半生的穿越,這個原本我鍾愛的城市在此刻讓我變得心碎,我害怕處在它的懷抱裏,一刻也不想呆下去。或許這是逃避,對自己不能夠為魔女撐起一片藍天而自責的逃避。
“上去吧,我看著你走。”我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們沒有可能了!”她大聲道。
我無語,沉默。
“你聽到沒有,我出來就是為了想跟你說這句話,從廣場到咖啡廳再到電影城,我忍了幾個鍾頭了!”她又大聲道。
我依然沉默,扭過頭不想讓她看到黑暗中我眼角的淚水。
“我不要!”我猛地轉過頭,手抓住她冰冷的手。
“不可能!”魔女甩開我的手,有些生氣的背過身。
“我不能沒有你,我很難受?”快要忍不住了,我隻好再次借撩撥頭發的機會摸一下眼角。“剛才在電影院的時候,我多麼想抱著你,可是我不敢,我怕那會變成最後一次。”
“再見,最好永遠的不見。殷然,我恨你!”她跑下去了。隨後,傳來了她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她進了門,一道高大的柵欄門就這樣把我們隔了開來,鐵管間的空隙就像我們的期望一樣看似很大,卻無論如何鑽不過去,而這道門的高度又像是我們逾越不了的種種,很高的很華麗的擋在我們的麵前,生生的把我們隔開。
魔女堅決的背影麵對我的固執看來是徹底放棄了,身影的無奈和抱怨湊到了一起,打斷了大門給我的聯想。我點上煙,掩蓋不了心中的無限失落和惆悵。
我雙手抱在胸前,抬頭仰望,我就這樣無奈的送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胸中長長的一口氣隨著我的一聲歎息,飄向了這繁星點點的夜空。
我,欲哭無淚。
我到底為什麼跟她見麵,我到底要跟她說什麼,是要給她跟我開口說這輩子不可能的機會麼?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那些理由和想法說到底都隻有一個,為了我愛的魔女。
為了這個讓我可以鍾愛一生的女人。
我後悔麼?
後悔,後悔我的無能,我的背叛,我的無恥,我的下賤。
可我又能去抱怨誰呢?
上天也許就是這樣安排的,世間有多少悲歡離合都被上天這樣控製著,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希望這寂靜而通透的夜空能夠不再阻礙上天的眼睛,能夠讓所謂的月老洞悉到我的真心真愛,能夠讓這我們並不偉大的真愛得到一個真正的歸宿吧。
。
夜空下,我靜靜的站在那扇華麗的門前,抬頭仰望,期盼能夠看到魔女房間裏燈光的亮起,這是她的家,有著一份不屬於我的溫馨,而黑暗中那座建築也因為魔女的存在也給了我一種被無情包圍著卻又透徹出溫暖的力量。
整理了下衣服,我靠在車上,煙頭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盡管不舍,我也不敢再去看那座建築。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覺,寧願不把最後一眼記在心裏。
心痛,要撕裂的感覺。
淩晨一點了,這個時候路上已經很少有車了,這座美麗的城市啊,你留給了我那麼多的歡樂,給了我那麼多的幻想,承載了我太多的悲痛,也給了我無盡的悔恨。
煙蒂的亮光在我得手中劃出了一個優美的曲線,遠遠的落下了,如一顆紅色流星樣的泯滅。
我打開車門,包含著憂鬱和心底的哀傷沉痛的坐了進去。
。
魔女的家裏,富麗堂皇,林霸天有些嚴厲的坐在綠色的真皮沙發上,一臉嚴肅而又敵視的表情。盡管麵對這樣的場景我有些手足無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如何的站立,但卻一直沒有放開與魔女在一起的信念。
她們家族所有人同樣的表情又多了更多憤怒的眼神盯著我。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先開口。林霸天的眼神和表情讓我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盡管已經是盡力克製,但雙腿仍舊不聽使喚的打顫。
我想也許我應該跪下。
我不敢抬頭去看任何人。曾經很多次都想象過麵對如此的場麵自己應該怎樣沉著冷靜的麵對,甚至該用怎樣的語言和表情去應對,但真正處在這樣的現實中才知道,那所謂的冷靜和沉著已經讓大腦的一片空白趕到九霄雲外了。
這就像是自己坐在家裏的電視機前看到那些舞台上的人如何緊張,自己卻想象著如果換做是自己會如何鎮定如何揮灑自如一樣,但真正站在舞台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比電視上的那個人強不了多少。
沉默。
恐怖的沉默。
自己不敢開口。
林霸天依然用這種深不可測的冷靜和沉默虐待著我的不知所措。
嘴巴裏幹幹的,很幹很幹。這是緊張的一定程度後才會出現的,這一生中有限的幾次如此緊張,這算是最嚴重的一次吧。
屋子裏靜的連自己的心跳都能聽得見,那種原本應該規律而且頻次正常的跳動,在此時變得雜亂無章且沒有規律。沁出的汗水讓自己的後背猶如萬隻螞蟻在上麵穿梭,癢得要命卻又不敢稍作解脫,隻能任由那種螞蟻般的啃咬和撕扯在自己的後背肆無忌憚。
想叫聲伯父來打破這種沉默,卻在即將出口的時候想起,他讓我叫他林董。在這個時候誰還會在意這些呢?這隻不過是一個稱謂,它的作用無非就是我對長輩的尊重,而最關鍵的是我是來認錯並心甘情願接受懲處的,當然最根本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們成全,雖然這個要求有些奢侈和過分。
但,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呢?
還有更好的辦法麼?
天快亮了,我從這樣一個真實而又讓自己心顫的夢中醒來,出了一身的汗。我抓過煙盒,或許,我真該去求她家人吧。可是,她家人可能同意?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