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最柔軟的存在(1 / 3)

王老歎了口氣:“可是現在他們攔著不讓見二少爺,咱們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這樣吧,咱們先回去,我再想想辦法,總之就算拚上老臉也得護了辰淵和咱們的周全,你們看可好。”

得了王老的保證,幾人先後告辭,王老緩緩的歎了口氣,拖著有些佝僂的身軀也走了出去。

顏歡輕輕的張開了眼睛,看向幾人離開的方向,默默不語。

這些時日顏洛都是由李安陽接送照顧,時日長不見媽媽,顏洛心裏也打起了小鼓,奈何幾番試探下來,均被李安陽識破,並成功的將他拐上床睡覺或者拐到學校上學,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之後,小家夥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使出他一向不屑於使用的殺手鐧:哭。

李安陽終於舉手投降,在跟顏歡打了電話詢問之後,將小家夥帶到了醫院。

顏洛懂事之後,鮮少在顏歡麵前流淚,用他的話來說,男子漢是要流血不流淚的,女人家家的才會哭鼻子。

然而這次,看到顏歡右臉包紮著躺在床上時,卻忍不住哇的哭了起來。顏歡心疼的抱著自家寶貝哄了好久,直到小家夥抽抽噎噎的離開她的懷抱,才笑道:“還說不是小孩子呢,看你哭的鼻子都紅了。”手卻是愛憐的替寶貝將眼淚擦掉。

顏洛眼淚汪汪的看了她半天,終而抽噎道:“顏歡你是個大騙子。”

顏歡不由得失笑,投降道:“對,我是個大騙子,洛洛可不能學我。”

顏洛白眼她:“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才不會騙人。”

顏歡深以為然:“沒錯,就算是一不小心尿床了也要接杯水潑上去說是水撒上了對不對?”

“總之媽咪是壞人。”

“對,每次都沒有揭穿洛洛,真是不應該呢。”顏歡繼續深以為然。

顏洛終於爆發:“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顏歡被自家寶貝逗得哈哈直樂,笑容幅度一不小心扯得太大,又捂著臉哎喲半天。顏洛慌得伸出小手摸著顏歡的臉,小小的嘴巴還湊上去輕輕的吹著,說道:“吹吹不痛。”

顏歡隻覺得整顆心都柔軟了起來,還未等她開口,顏洛就爬到了床邊,伸出小小的手臂抱著顏歡,軟聲說:“媽咪我一定沒有告訴過你,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人。”

顏歡錯愕的抬頭,敏銳的察覺到李安陽眼裏一閃而過的心疼和憤怒。

顏歡伸出手,揉揉自家寶貝的小腦袋,滿意的看見那頭柔軟的頭發被蹂躪的不成樣子,笑道:“小鬼頭,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賴我懷裏不上課去,今天可不是周末呢。”

說著又看向李安陽:“安陽,麻煩你將洛洛送到學校去吧。”

李安陽點頭,將八爪魚一樣的顏洛從顏歡身上扒拉下來,放在地上,拍拍他的肩膀:“小男子漢,叔叔送你上學去,跟媽媽說拜拜。”

顏洛點點頭,說了拜拜,又蹭到顏歡麵前,伸出小小的手掌,說:“喏,我允許你捏一下了。”

顏歡被逗的直樂,自然不肯放過欺負他的機會,將他軟軟嫩嫩的小爪子捏了又捏,直到顏洛臉上泛起了可疑的紅色,才鬆了手,笑道:“洛洛拜拜,路上小心點。”

李安陽牽著顏洛走到門口,又停住,對顏歡笑道:“忘記告訴你了,公司的危機已經解決了。你就好好養好身體就行了。”

顏歡嗯了聲,又叫住李安陽:“安陽,你下次過來的時候幫我帶兩本醫書好不好。”

李安陽瞅瞅她,點頭走了出去。

顏歡再次鼓起勇氣去三樓是幾天之後,她的身體已經好了多半,然而從沈辰淵的狀況依舊不容樂觀。井鬆源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漠,且已上升到了看見她也隻當透明人的狀態。倒是身後的許莫有看了眼麵前的女人,將井鬆源拉到一邊,笑聲說道:“現在老大生死未卜,顏歡才是老大的救命稻草,如果你想救老大,那麼不管你有多討厭這個女人,都必須讓她見老大。”

井鬆源臉色鐵青道:“這個女人難道比你調配的最新藥劑都管用麼?!”

看到許莫有肯定的答複,井鬆源憤憤的看了眼一旁的顏歡,走進了沈辰淵的病房,卻也默認了她可以進去的事實。

顏歡這些天在無數人的口中聽到沈辰淵的情況有多麼的糟糕,盡管如此,在她真正見到沈辰淵的時候,還是為之震驚。

屋內的暖氣開的很足,因此他並沒有穿衣服,背上的傷痕迫使他隻能半趴在病床上,傷口交錯的後背明顯而刺目,提醒著顏歡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他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麵目蒼白,病態的顏色像極了中世紀的吸血鬼,唇上沒有半點血色,如果不是一直在源源不斷的給他輸氧,顏歡一點都不懷疑他的唇部會隨時幹裂開。

床邊的儀器上,他的心電圖微微波動,而他的眉頭緊皺,像是在和死神做著抗爭。

顏歡一步步的走進他,仿佛走過他們之間相隔了七年的時光。

她的確是恨著這個男人的,長達七年的恨意支撐了她的生命,也給了她龐大的生命力。他曾經在她最幸福的時候將她的羽翼折斷,並將她親手送進了地獄,看著她痛不欲生。

然而,也是這個男人,在生命的關頭,用自己的一條性命為她擋住了災難,以至於現在躺在這裏,生命垂危。

顏歡說不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麼心態,她恨他,卻也不得不去感激他。

她隻能在他的床邊坐下,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如畫的眉眼,就這麼呆呆的坐了一下午。

這種情況持續了三天。

三天之後,當許莫有告訴她沈辰淵的身體機能和心跳已經明顯降低,如果他再不醒來,將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顏歡承認,她徹底的慌了。

她幾乎是瘋狂的跑進了沈辰淵的病床前,一把抓住沈辰淵的手,想說話,卻是如鯁在喉,隻有醞釀已久不得流下的眼淚再也忍不下去,大顆大顆的滑落下來,從她的手上,碎裂到他的指尖。

顏歡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這種來自於內心的恐懼讓她仿佛回到六年前生顏洛時,醫生告訴她腹中的孩子有可能保不住的時候。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沈辰淵,你就是個壞人,混蛋,不折不扣的小人。”

“沈辰淵,你一次一次的為難我,在我以為我可以擺脫你之後,又如附骨之蛆一般,重新出現在我生命中。”

“我一直認為,我該恨你的,你給了我這個世界上女人最渴望的愛情,然後卻在我把身心都交給你的時候,轉眼娶了別的女人,這個女人還是我從小到大最疼愛的妹妹!我以為我帶著一身的傷害離開,從此之後視沈郎如路人,再無波瀾的過後半生就夠了。可是你呢?你隻需一席家宴就輕而易舉的把我拉回你們的世界,你以為我是傻子麼沈辰淵。顏悅想了我七年,怎麼可能會到現在才找我?如果沒有你的操縱,我怎麼會還回到那個家?”

“你永遠都是這樣,前一秒把我送上天堂,後一秒便送我入地獄。可是沈辰淵,你畢竟是我生命中最柔軟的存在,我就算在恨你,卻也做不到讓你就這樣離我而去。我承認,我真的很矛盾……沈辰淵,你醒來吧,顏悅她,還在等著你,你不是愛她麼,你忍心毀掉一切,包括我,隻為讓她幸福,那麼你怎麼舍得離開她,放棄她呢?況且你還有沈氏集團,那是你家族的產業,你有什麼權力在享受過來自沈氏家族的優渥待遇之後,輕而易舉的說放手呢?”

“沈辰淵,如果你覺得對我重新燃起了興趣,那麼我告訴你,如果你願意醒來,我答應你,陪你走一程。直到你的危機解除,沈氏家族重新回到你的手中……”

“如果你願意醒來,我答應你,陪你走一程……”沈辰淵仿佛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夢,夢裏不再是冰雪茫茫,而是漆黑一片,然而這句話就像是一道亮光,刺進了他混沌的意識中,攸然的點亮了他整個生命。

被握在顏歡手中的大手忽然虛弱的動了一動,緩緩的握住了顏歡的手。

顏歡先是一驚,再也顧不得形象大聲哭喊道:“醫生快進來,沈辰淵的手動了,他的手動了!……”

說到最後,顏歡已然泣不成聲。

沈辰淵艱難的張開雙眼,無奈的看著身邊哭花了臉的小女人,抬起手,輕輕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僅僅一個微笑,就莫名的安定了顏歡慌亂無依的心。

沈辰淵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醒了過來,這讓顏歡著實放下了心中的一塊石頭。她不停的催眠自己,畢竟沈辰淵是為了救她而落到這種地步,前塵舊事拋開不說,就算是作為顏悅的丈夫,她也是不願意沈辰淵就這麼死了的。

然而沈辰淵握著她手醒來之後,卻有另外一件事讓她百般頭疼。

比如現在。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