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帝端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麵跪拜著的定北侯父子二人,半響擺出一副悲痛的模樣,讓二人起來,看座。
楊瀟一聽昭華帝看座,頓時覺得二弟應該是有救的,便滿懷期冀的看向那位端坐在龍椅上的帝王。
定北侯到底是老謀深算一些,不會有楊瀟身上還有的天真,哪怕楊家現任的定北侯到底是差了一些,但閱曆和年齡帶給他的經驗告訴他,這件事怕是還是難以善了了。
所以,他也不動聲色的看向龍椅上的昭華帝,看到那位年輕的帝王麵容上染上了一副悲色,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須知這為君之道其一就是在臣子麵前不動聲色。
他都懂得的道理,這位近年來愈發成長壯大的帝王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呢?所以此時帝王的示弱,反而對他們楊家將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果不其然,路南城開口就是,“對於這件事,朕心裏也不好受呐……”
這話一說,楊瀟有些摸不著頭腦,再偷瞄了父親的神色,發現不太對勁以後也警惕起來,再說定北侯一聽路南城開口就說他也不好受,已然明白了,這昭華帝定然是不會讓自己輕輕鬆鬆的帶著然兒離開的了。
“依國丈看,這件事該怎麼處理?”第二句,路南城就將話語權給了定北侯,這下定北侯是真的犯了難,這樣的問題,說處罰輕了吧,昭華帝肯定是不能滿意的,但若是說重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啊,怎麼會忍心呢。
“臣……臣教子無方,罪該萬死!”定北侯馬上跪拜說著,楊瀟見狀,也連忙跪了下來。
“國丈切莫過於自責,畢竟這兒女之事,長大了總是不由人的……”路南城頓了頓又說,“隻不過,那位顧氏,已然在昨夜於秋水居自縊身亡了,看來是確有其事的,所以……這個事”
“臣……臣罪該萬死。”定北侯一聽那女子已經自縊身亡了,心中更是發冷,知道這事隻能看路南城想怎麼處罰了,然後再想辦法與其周旋一二,免除一些重擔罷了。
“那楊然逆子也!但憑聖上處罰!”定北侯心一橫,終於說出來了昭華帝等待已久的那句話。
“這樣啊,那朕需得好好思量一下,這楊然說來還是朕的國舅,中宮皇後的胞弟,所以嘛……”
定北侯聽著心中大罵昭華帝,這個狡詐小兒,這般一說,他為了維護自己定北侯剛正不阿的形象豈不是要把自己替然兒求情的路都要堵死了。
可此刻,已經成了這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但憑聖上做主……”定北侯啞著嗓子說出了這最後一句話。
一旁的楊瀟聽到父親的這樣一番話,頗有些不滿,爹爹怎麼把二弟這是要推向斷頭台啊!正欲搶言,被定北侯一個眼神製止了,那一眼,包含了一位父親的辛酸,包含了一位當權者的無奈,那一眼讓楊瀟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靜靜的跪在一旁,死死的咬住牙齒,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
“既然國丈如此大義滅親,那就按律法來吧。”路南城悠悠的說道,暗想,定北侯這隻是第一步罷了,不久後,整個楊家都會有該有的下場。
“不過這事除了涉及楊顧兩家的私事,到底是對皇家顏麵也有所損傷,就著大理寺卿密審吧。”定北侯父子二人,此刻內心縱使是有千般萬般的不樂意,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了。
“臣叩謝皇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定北侯抬頭目送昭華帝離開的身影,隻覺得氣血上湧,一口氣憋在那裏,心中無比憋悶,起身時,一個踉蹌差點倒地,好在楊瀟在一旁一把手拉住了他的老父親。
父子二人,就這樣撐著扶著走出了永延殿,一步又一步,走的緩慢而艱難,仿佛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入了深淵……
雲硯軒。
聽到碧枕說的顧銜鳳自縊身亡的話後,沈媛一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琉璃茶盞,雙眼出神,久久都沒有發出聲響來。
“娘娘?”碧枕輕輕的喚著,害怕沈媛癔症了。
“你是說……顧姐姐……她?”沈媛的內心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昨晚才吩咐碧枕去照料一下顧銜鳳的,這麼今兒個起來,就聽到這樣的消息呢?那個熱烈剛強的女子怎麼就這樣草草的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回娘娘,那顧氏確實是昨兒個夜裏在秋水居自縊了,等今早管事嬤嬤進去送飯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沒了。”
“顧姐姐就這樣……走了啊。”是啊,那個會對自己笑,會擋在自己前麵,會送自己桂花糕的顧姐姐已經就這樣走了,沈媛呆呆的走到床邊,緩緩的躺下,抱著那個大迎枕無聲的哽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