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芭蕉葉子來回擺動著身軀,高樓處的絲竹聲也早就停歇了,這邊亭子裏沒人打擾的路徐二人就這樣,端著一杯又一杯的酒入了肚。
“徐老哥,我看你也是個有能力的怎麼不去二層與他們一搏呢?”路南城很快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就問了出來。
“我啊,唉,不瞞你說,我曾經也是意氣風發的商人啊,當年不懂事,也做了和那天那個商人一樣的事情,所以……我那夫人就是被我害苦了啊……”或許是其中也有著那一杯又一杯酒的原因吧,說著就見這個年齡不小的商人,捂著臉哭了起來。
路南城還甚少見這般痛苦的男子,也覺得有些無措,到底是喪妻之痛,他想若是哪一日自己最寵愛的妃子先去了,或許他也會有幾分難受吧,想來倒是這民間的感情最為真摯了的,就拍了拍徐老板的肩頭,以示安慰。
胖商人哭了會兒,倒是情緒好了不少,還與路南城說起其中的情況來,這種時候找人傾訴一番,也是個能排解心中苦悶的法子了。
那立在暗處的影一,見這兩人這般架勢,怕是那徐老板今兒個是得留宿在這蕉葉園了,就安排了個小廝去給沈媛那邊遞了話,讓她做好準備。
沈媛這邊的席也是差不多就要散了的,是自從知道這小姑娘沒有了娘親,心裏就多了幾分疼惜,後麵大家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候又見她性子那樣的大度,完全沒有一點淒怨,更是喜歡她了。
這廂,小廝傳話說老爺他們那邊,怕是今兒個結束不了了,也不氣兩人喝酒喝個不停了,反而覺得有幾分歡喜,因為這樣她就可以多照看照看這小丫頭啦,隨後就拉著那小姑娘在那說起了貼心的話。
原來那徐老板本也是曾經呆在一層的,本來等他做了那單利潤不高的單子,他就可以去往二層了,這就意味著,他將會有能力競那些利潤稍高的貨物的標。
可他,到底是年輕,心情浮躁,還帶著即將上一層樓的驕傲的心思,居然和一個二層的搶起一個單子來,那結果最後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那價格被抬到了幾乎天價,還讓他得了去,他不僅把自己所有的錢都搭了進去,還東借西湊了不少。
到了裝貨那天就跟昨天那個商人一樣,他比那商人還要慘上一些,那商人手裏好歹是有餘錢的,不過是沒人搭理他罷了,而徐老板他就不一樣了,他不止是沒有人願意幫他抬貨,他連銀子都掏不出來了。
最後,都是他夫人也是個能幹的兩人就那樣帶著一個小廝冒著雨硬是將貨全部裝上了船,可算是沒誤了期限,船如期的裝好了貨,就那樣揚帆起航了,但夫人也就這樣病倒了,但因為家裏沒有了閑錢,能借的錢又借的差不多了,所以,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夫人在懷裏斷了氣。
更可氣的是,官府的人找了上來,說既然你取了那船貨,我們先前的安排就隻能落在你身上了……
本身已經做好準備要再好好安慰徐老板一番的路南城,一聽到他說有官府找了上來,就覺得精神一震,想來這是要說到這官府是如何作為的了。
“他們說,這楊家已經安排好那跟著出了海的記帳員把出售的價格記低,這樣到時候這差價多出來的利潤就與他們二八分成,說實在的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這出雲樓為何是要分個一層、二層還有三層了……”胖商人說著說著,因著情緒不佳,又喝了不少酒,於是就有些酒力不支,竟然就這樣倒下了。
說到這裏,路南城也是聽明白了,這裏邊原來是這樣作假的,這樣下來,這本應該上交國庫的銀子就少了一些,可又因為他們賬麵做的太幹淨了,所以不能從中發現什麼,倒是皇家吃了虧,這些人!真是好狗膽!最可惡的還是那楊家,他們連這裏都插上了手!
忍住怒氣沒有掀了桌子,先吩咐小廝將徐老板扶起已經安排好的客房,就怒氣衝衝的去了書房,這下,他可算是懂了,不過這徐老板說的也不過是自己的經曆,其他人不知也是不是這樣,若都是如此,那真是喂肥了這些人的荷包。
隻是這徐老板到底也是無辜一些的,他怕是因著夫人的離開,所以就放棄了去二層的機會,而是留在一層,碰到可以規勸的新人,就提點幾句,也好過再多出來些個糊塗人。
他說的自己的經曆,年代也有了些日子了,當年的江南織造所的頭,還不是現在這個曾勁鬆,那時候就這般來中飽私囊,現在這交易的種類是越來越多了,難保會更加猖狂?
想到這裏,路南城突然聯想起一些事情,就計上心來,吩咐影一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