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十三爺閑話家常時,閣樓上傳來琴弦撥動的聲音,本來有些喧鬧的客廳一下子變得寂靜無比。琴聲愈發清晰起來,錚錚淙淙,如鳴佩環。
“溪邊草青依舊,靜靜賞溪水流,歎往昔多少憂愁,此時化為烏有。”
“鳥兒纏綿枝頭,低聲鳴表廝守,望天際何懼盡頭,比翼飛到白頭。”
女子的聲音清靈悅耳,曲調婉轉。
十三爺輕輕一笑:“若詩姑娘出來了!”說著便不再看我,瞪著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樓上。
早有兩個丫頭打起珠簾,裏麵站著一個身穿淡藍色寬袖袍,麵色沉靜的姑娘。她將琴交給身邊的小丫頭,起身時衣袂飄飄,如一隻振翅欲飛的綺麗蝴蝶。
朝樓下一眾客人點點頭,緩步走下台階,到了我和十三爺的桌前施了一禮:“若詩見過兩位。”
“姑娘不必多禮,快請坐。”十三爺笑道,“才幾日不見,若詩姑娘可是忘了我這個老熟人了吧?”
蕭若詩頷首低眉,“洪爺說笑了。”
她發長及膝,沒有挽成發髻,瀑布般披散下來,其間隱約泛著火焰般的紅色光澤。額前一點朱砂痣,映得膚光勝雪,眉色深黛,唇若染朱,漆黑如鴉翼般的睫毛下卻是一雙如冰泉般冷冽的淡色的眼睛。
“她……她……”我看著蕭若詩口吃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完整的話。
“君行,你怎麼了?”十三爺見我儀態大失,不解的看著我。
我連忙止住自己唐突的行為。蕭若詩,她竟然長著一張和玲瓏一模一樣的臉,那身材和玲瓏也是十分相似,就在她走到身前的那一刹,我甚至以為她是玲瓏穿越而來的。
我心中想著對玲瓏的感情,對蕭若詩便不由的親近了很多,想著到了杯酒,熱情洋溢地說:“小生敬姑娘一杯,剛剛我實在唐突了,姑娘的曲子唱的真好。”
“若詩不敢!”蕭若詩柔聲回答:“這位公子又怎麼稱呼?”
“我姓江,姑娘叫我君行就好。”哎,我心中歎氣,要是她真的是玲瓏該有多好呀。
“江公子。”她福了福身子,禮數周全,溫柔恭順中,隱約帶著些許冷淡。
“那麼,兩位公子可願意到樓上若詩房中坐坐?”蕭若詩說,看了眼的大廳,雖然是問句,語氣卻頗不容置疑。
美人要求最高,十三爺看樣子想也沒想便點了點頭,我是客隨主便,何況望望四周,見不少人正直勾勾瞅著這邊,覺得確實也是有些不便。
“二位公子,有位客人想和二位敘舊,就在若詩房中。”順著樓梯往上行的時候,蕭若詩柔聲地說,和剛才在樓下時冷漠倒是判若兩人。
我和十三爺麵麵相覷,這裏還能遇到熟人,雖是想到過這種可能,可是這種事情真的出現了,我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我們愣神的時候,蕭若詩秀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隻見她輕輕推開門,一個熟悉的身影落入眼簾,卻是十四爺,我們四目相對,他臉上卻沒多少驚訝,好像知道我會來一樣。
見我們進來,十四爺先起身:“十三哥,靈夫人。”
蕭若詩麵容沉靜如水立在一旁,等待著十四爺為她介紹。
“若詩姑娘。”十四爺輕聲喚了一聲,我發誓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話如此溫柔:“這位是我十三哥,這位是……”介紹到我的時候,他略有停頓:“這位是六王爺的側室,靈夫人。”
蕭若詩聽了介紹,連忙行禮。十三爺沒心沒肺的嗔怪十四爺:“老十四,身份都被你揭穿了,以後叫我如何在煙雨閣混跡?”
一句話,逗得蕭若詩抿嘴一笑。她眼神一暖,側頭朝我們這邊笑笑,不知為何,看到她的臉的那一刹那,我陡然心裏一痛。
她們不是一個,她們不是一個,我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