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妹妹,你還好麼?”
真的是哥哥,看,我就知道,我沒說錯吧,真的是代璋哥哥!
隻是,哥哥剛才還穿著行軍的一身甲胄,騎著軍中的戰馬,這會兒,怎麼就換成了一身輕裝,馬也不見了?
難道是相隔多年,哥哥見妹妹,還要下功夫的收拾一番,不然不好意思麼?
隻是,怎麼不見了景承?
可能他是怕我們兄妹二人見麵有許多私密話要說,所以先行回避了吧。
也有可能,是他想著大家難得相聚一處,代璋哥哥說來也算他的舅哥,所以去買好酒好菜,來好好招呼大家。
好想一步上前,抓住哥哥的雙手,卻怎麼也挪不動身子。
可能還是之前一晚太累了,到現在還沒有好好恢複過來。
“璋哥哥,我好,都好,你呢,你好麼?行軍之中,可否吃了好些苦頭?之前看你將軍打扮,又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母親在哪裏麼?我知道的,我來告訴你?”
可不知為什麼,麵對黛瑾的一連串問題,代璋隻是微笑,點頭,搖頭,並不搭話。
黛瑾正在迷惑,遠遠的看到對麵又走來兩人,一男一女,中年模樣,女子挽著男子的手臂,懷裏還抱著什麼。
等走近了,細細一瞧,竟嚇了黛瑾一大跳。
是父親和母親!
“父親!母親!你們,你們怎麼在這裏!”
母親不是還在謝家為奴,難道已經被人救出?
母親懷裏抱的,似乎是個嬰兒,怎麼,是代璋哥哥已經成家,連小侄兒都生了?
更令人迷惑的是,父親不是多年之前就已經獲罪,怎麼還在世上?
都說隻有死去,才能見到仙逝的親人,難道,竟是我死了?
那母親和哥哥,又是怎麼回事?
更奇怪的是,眼前的三位至親,都隻是微笑著看著黛瑾,不說話,也不搭腔。
是了,這一定是個夢吧。
說來奇怪,自從楚家被判定謀反罪名,家破人亡之後,黛瑾心中,是時常會掛念起父親、母親、代璋哥哥,有時還有代瑋弟弟,然而人們常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她身上卻從未應驗。
除了極少的幾次有機會與母親短暫相見,父親和哥哥的模樣,竟漸漸在腦海中模糊了起來。
並不是不曾牽掛,卻是福薄緣淺,連想讓日思夜想的家人入夢中相見都不能夠。
如今終於能在夢中相見,雖然沒有相談甚歡,也是滿足的了。
想來父母哥哥也許也知道我即將與景承一道逃離噩夢般的京城,所以托夢來祝福我,送別我。
回想起來,很小的時候,父親開玩笑又認真地說過,有朝一日黛瑾要出嫁的時候,楚家一定要傾全府之力,給嫡女能夠轟動全京城的陪嫁。
一度以為不會再有運氣享受出嫁的喜悅,更不會有父母兄弟送嫁,沒想到如今,雖然沒有陪嫁,卻得到了這最好的祝福。
這時,母親走上前來,把懷中的嬰兒遞給黛瑾。
“母親,是哥哥的孩兒嗎?是,是我的小侄兒?”
母親搖頭。
“那,那是誰的孩兒?要我抱嗎?”
母親點頭。
黛瑾雖不解,仍然從母親手中接過了這個嬰兒。
低頭看去,卻令黛瑾大驚失色,嬰兒的脖子上帶了一個項圈,好像是怕孩子丟失一般,上麵鐫刻著孩子的名字。
而那名字,不是別的,居然是“景承”。
“母親,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孩兒竟叫景承?”
皇家譜名,豈是尋常人可以亂用的。
在一眨眼間,懷中的嬰兒就不見了,身邊是一個十幾二十幾歲的少年,沒錯,不是旁人,就是景承。
“這,這是何意?”
眼看著景承,他竟也是微笑著,不答話。
再抬頭一看,父親哥哥都已經要起身離去,母親指了指景承,又指了指黛瑾,接著隨著夫君的腳步遠去了。
黛瑾想起身追趕,卻又沒有力氣,再想一想,這畢竟是夢境,就算是追趕,定也是追趕不上的,隻是不知母親交給我這一個名喚景承的嬰兒,究竟是何用意?
這樣思前想後,總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腦袋隻覺得好辛苦,好昏沉。
“瑾姨娘,瑾姨娘,瑾姨娘醒來……”
突然努力睜開雙眼,眼前見到的第一張麵孔,竟是侍茗。
心裏倏地一沉,不用說,自己是又回到順王府中了,原來,還是被他們追到了。
不知為何,這第二次從西郊城外的房子中回到順王府,心情竟比第一次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