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黛瑾低頭沉吟了半晌,好像在深思熟慮一件大事一樣。
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她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代璋的眼睛,說道,“璋哥哥,我有一個想法,可以一舉多得,能保得你我二人平安,能報了父母兄長的家仇,也能圓了我自己心中的一個小小的祈願。我說與你聽,你看,能不能使得?”
“什麼想法?”
“我以為,既然咱們已經被謝貴妃牽扯到這奪嫡之爭裏麵了,想脫身,隻怕是難,不如,我們就主動的參與它好了!”
“你說什麼,你想幫謝貴妃的兒子……”
“自然不是。”黛瑾搖了搖頭,“我是說,我們,全力幫助世子奪嫡。”
話音剛落,代璋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屋門口看了看,好像生怕被別人聽到似的,見沒有人在附近,這才走了回來,低聲說道,“瑾妹妹,此話當真?你為何要幫世子,難道……”
黛瑾心中發笑,知道哥哥的意思,是以為自己對世子動了男女之情,因此才要在這件事上幫他。
然而,黛瑾所想,卻遠遠不是這樣。
從母親去世,不,應該是說,從貴妃賜婚,甚至說是從深夜在宮中的密談開始,黛瑾就在一直想著一個解決之道。
後來黛瑾才發現,不管是什麼樣的辦法,都是隻是消極的仰仗於別人,因為謝敏和皇子地位高不可及,那麼無論自己用什麼樣的巧思妙計,都隻能是屈居人下的委曲求全。
如果黛瑾和代璋如今聽從了謝敏的擺布,就算是能求得一時平安無事,那麼如何能保證,之後不會有更多更過分的要求?
尤其當知道了當年謝家對父親做過的一切之後,黛瑾再也不願意以低人一等的身份去苟求一個安寧的生活了。她知道,唯一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就是把自己放在跟謝敏平等的位置上!
而能做到這點,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讓景舜的太子之位不保,讓景承漸漸成為同景舜可以勢均力敵的太子人選。
如果景承在代璋黛瑾兄妹的幫助下有一點點奪嫡成功的可能,那麼,當年楚家所遭受的滅門之禍,就有洗雪沉冤,報仇雪恨的可能!
哪怕是成功的把握不大,可是想想父母的在天之靈,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另一方麵,黛瑾還有自己的小小心願,就是可以用這樣一種方式,回報從景承那裏得到的一次又一次深情。
如果沒有景承,也許她現在還在鳳鳴閣中苟且偷生,如果沒有景承,也許她從來都不曾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也還可以有另外一種活法兒,如果不是景承,也許她早早就被凍死在王熙雲院中的風雪交加裏。
不管怎樣,景承的這一份深情,黛瑾知道最好的回報,就是同樣的深情,可是她也自知,既然對景承從無兒女私情,那此生已經是無以為報,也許,也許助他登上這萬眾矚目的大位,能些許做些補償吧。
“璋哥哥,我對世子,絕無私情,這點,你盡管放心。但是,黛瑾此生,虧欠世子太多,除非此舉,不然不能回報。”
黛瑾也不知道,這樣說出來,哥哥是否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且,哥哥想來,除了這樣做之外,我們還有什麼機會,能夠給父親和楚家正名?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和未來儲君,除非他們倒了,不然,他們在一日,我們楚家就隻能在恥辱柱上留一日。就算哥哥日後高官得坐駿馬得騎,也總有人可以說,我們是罪臣賊子的後代。”
這一席話,也說進了代璋的心裏。
雖然自從代瑋說出實情之後,代璋就一直帶著一腔的仇恨,想要複仇,想要雪恥。可是真的冷靜下來想想,又是談何容易!
如今妹妹提出來的,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雖然前路險境叢生,可是,也隻能險中求勝了。
“嗯,妹妹這個主意,著實了得。也許,確實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了。隻是不知,妹妹打算如何去做?”
這個問題,黛瑾並沒有一個準備好的答案。
“黛瑾不知,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一介女子,自然是無權也無力插手,隻能憑借哥哥現在青雲直上的勢頭,多多結交正義之士才是。”
代璋回道,“這個自然不錯,隻是不知,妹妹是否還有別的念頭?”
黛瑾望著屋外,長歎一口氣,其實,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搞清呢。
世子的所有奪嫡之舉,都是謝敏一人所言,此刻的黛瑾最不解的就是,世子真的一夜之間,從不屑貴族身份,到奢求天子之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