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果真如此說?”黛瑾聽到彌含從宮中回來後的敘述,心中也是不免一沉。
“嗯。”彌含緊咬下唇,認真的點了點頭,“姑母說了,也確實不需要我做什麼了,皇上現今隻是不做聲,因為不想讓群臣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立儲的事情上多插言,可是早晚等到那一天的時候,除了景舜,還是不會有別人有染指大位的機會的。”
皇上如果真的想要做到這個結果,那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黛瑾轉念一想,謝敏會不會隻是虛張聲勢呢?
畢竟眼下景舜剛剛闖下這麼大的禍,朝堂之上也好,市井之中也罷,到現在還是議論紛紛,皇上真的會越老越糊塗,連一丁點兒民意都不在乎,哪怕兒子是個昏庸無度的,也要硬送到哪皇位上去麼?
如果謝敏一天天開始越發顧忌景承的影響,那麼說出這些話來,也許是為了讓自己和哥哥死心,這樣,豈不是就遂了她的意?
“太夫人,彌含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彌含見黛瑾不說話,打破沉默道,“姑母固然是那等籌謀多變的人,隻是再這件事上,她說的似乎確實一點兒不錯。”
“怎麼見得?”內心深處,黛瑾還是希望景承在這件事上還是可以有些機會的,畢竟努力了那麼久,畢竟目的是那麼重要。
彌含無奈的一笑,“太夫人一向聰敏過人,怎麼這次卻沒看出來?這件事上,咱們做的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甚至說,比預期的還要有更好的效果,可是到現在,怎麼從沒聽到宮內傳出一點兒風聲來?”
此話說的不錯啊,黛瑾歎了一口氣,“這倒是我疏忽了,還沒有問過淳王爺,朝上都怎麼說。不過想來,三皇子是不會受到任何責難了?”
“豈止沒有任何責難呢。”彌含搖搖頭,“聽姑母講,這件事,皇上都不許別人多說的。好像,就沒有過似的。”
黛瑾心中豁然開朗了,原來,到頭來竟然是自己低估了皇上的愛子之心。
雖然貴為人君,但到底也是跟其他普通人家的父親一樣,在大是大非麵前,也終究抵不過一個親生血緣。
這一點,也許不僅是自己,就連日日夜夜跟在皇上身邊多少年的貴妃娘娘,可能也是直到最近,才徹底明了,也徹底放下了這顆心吧。
黛瑾輕輕合上了雙目,長歎一聲,“罷了,這一招,終究是輸了,也怪我們太大意,太樂觀了。人家說得對,三皇子是皇子,是皇上和娘娘生的皇子,有什麼可爭的呢。”
“莫要說這喪氣話!”
突然,門開了,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闖了進來。
“夫君。”彌含從椅子上站起,臉上表現的有些意外,也有些害怕的神情。
黛瑾看到哥哥進來,倒不像彌含那樣好似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代璋臉上很不開心的模樣,語氣中帶著幾分埋怨的說道,“現在不是放棄的時候,隻是你們這樣做事,我實在看不慣!”
黛瑾知道彌含對哥哥十分敬重,眼見他有些不大高興了,彌含肯定不敢出聲,便接過話茬來說道,“哥哥此話何意,我們是做了什麼了,惹哥哥生這麼大的氣?再說,皇上的心思如今再明了不過了,難道我們還能爭競過天子去不成?“
代璋並不作聲,隻是鼻孔裏重重的“哼”了一聲,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又指著彌含說,“你站著做什麼,身子那麼大了,怎麼也這麼不注意!”
彌含聽到此話,連忙又回到原處坐下,看了看代璋,又看了看黛瑾,好像隻想等著這兄妹倆對話,自己並不打算參與。
代璋連喝了三杯茶,才張口說道,“瑾兒妹妹,當年,你我年少,皇上對我們楚家做什麼,我們都毫無還手之力。可是如今不同了,難道還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麼?”
黛瑾對哥哥的說法十分不解,心說,璋哥哥這是在外打仗時間久了,糊塗了?真的以為不管是誰,隻要憑著一腔熱血,就能拉下馬來?
還沒等黛瑾插話,代璋又接著說道,“你們幾個女子,倒是有膽量算計那三皇子,隻是,既然有膽量算計,也不打算同我或者淳王爺商議,那怎麼沒膽量做點兒真切有用的事來?”
黛瑾聽出哥哥話中帶著諷刺和不滿,卻不知他這不滿來自何處,隻得低頭說道,“璋哥哥此話何意,瑾兒和嫂子隻是想替哥哥分擔一些罷了,並不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妥……”
“我們的對手,從來就不是三皇子,甚至也不是貴妃娘娘,不是謝家,而是皇上!”代璋打斷了黛瑾的話,“難道你要今天親耳聽到謝貴妃說出來你才相信?你之前沒有想過,當年想要除去父親的其實正是皇上,而如今堅持要讓三皇子登基的,也正是皇上麼?”
這一番話,說的黛瑾有些無力反駁,是啊,時到今日,哥哥的話聽起來字字在理,可是他既然知道的這麼多,怎麼不早說?
“唉……”代璋見夫人和妹妹這兩個跟自己關係最親近的女子都麵帶愁容,心裏也不忍再多加責怪,隻是緩緩地說道,“我竟不知你們有本事將三皇子誘騙出宮來。我隻當,這事兒隻能尋一個旁的方式才好,早知道可以將三皇子如此輕易的操縱,就不該浪費這絕好的機會,隻是讓他闖個人命官司,又能有什麼用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