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日,連陰了數日的天終於舍得放晴,隻是在寒風裏,陽光的溫暖似乎也被剝奪了,單薄得幾乎感覺不到溫度。
陳氏用牙咬斷最後一根絲線,將新衣抖開打量了一下,麵上有了滿意的神色。
“來,姑娘快試試這件鬥篷合不合身!”
阮青蕪的視線落到新做的衣裳上,笑著道:“奶娘做的定然是合身的!”
說著,便站起身來任由陳氏將鬥篷披到了身上。
“姑娘穿這樣的顏色最是好看,全青陽怕也沒人比得過!”
阮青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嬌嗔的看了陳氏一眼:“是奶娘的手藝好,您這樣誇我旁人聽了還不得笑掉大牙!”
說著,也不由自主看向了銅鏡裏。
隻見鏡中人身姿娉婷,身上銀紅的鬥篷長及腳踝,潔白的兔毛滾邊攏在領口處,一張臉越發顯得杏眼桃腮嬌麗無比,讓她忍不住摸了摸臉頰。
陳氏的話雖然有些誇大,但這張臉生得確實不賴,幾乎就和她原本的容貌差不多。十七八歲的女孩兒本就正當綺年,在衣飾上再打扮一下隻怕就算隻有三分容貌也成襯出七分顏色來。
“姑娘穿這身真好看!”阿碧也在一旁感歎,“明兒個是冬至,姑娘剛好可以穿這一身新衣!”
冬至,在後世人們倒並不怎麼重視,但是在此時,卻是一個大節日,並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這一日,要更易新衣,置辦飲食,祭祀先祖!官方和商旅都要放假停業,城中還有盛大的“賀冬”儀式。
其實這些慶祝的方式並非同一時期所有,至漢朝以後的曆史發展就像拐了個彎兒,在曆經了數十年的混亂之後天下三分,幾百年下來竟然仍是三足鼎力有局麵。而一些風俗習慣也都是融合攙雜在了一塊兒,漸漸形成了傳統。
“奶娘,各人的新衣都做好了嗎?!”
阮青蕪整了整頸後的風帽問道,總不能大節下的隻她一人有新衣裳穿吧。
“都做好了!”陳氏笑眯眯的開口:“今年周掌櫃送來的錢子比往年多不少,每人都做了兩身衣裳。現在各人都隻做好了一身,還有一身在年前就能好了,保準能讓所有人都穿上新衣過年!”
她一邊說一邊將新做好的衣裳攤在桌上,指著其中一綠一紅的兩套又道:“阿朱和阿碧今年做的是細布衣裳,長生平日總是穿著那身幹活的短褐,我呀就給他做了一身袍子,有時出個門也體麵!”
“還是奶娘想得周到!”
阮青蕪摸了摸那些衣裳,似笑非笑的歎道:“說起來,咱們還是托了那周掌櫃的福呢!”
不然,怕是今冬連新衣都沒有!
她這一說,眾人都想起周世財昧下銀錢的事來,麵色也不如之前高興。
“姑娘提那個小人做什麼,沒得讓人生氣!”阿碧嘴一撅,也沒有試新衣裳的興頭。
阿朱卻要想得遠一些,上前低聲問道:“姑娘,說起來那事也過去差不多一個月了,您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依她對姑娘的了解,恐怕不會平白無故的提起這個人來。既然說了,定然是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