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莊,劉師傅正領著兩個兒子熱火朝天往窯口上封土。
“爹,爹,不好啦,出大事兒啦!”
最後一個窯口快要封好時,一個穿著棗紅襖子的幹瘦婦人乍乍呼呼從路上奔了過來,微黃的臉頰上帶著兩團潮紅。
劉師傅眉頭一皺沒有開口,一旁的劉平奮力鏟起一鍁濕泥拍到窯口上才把木鍁拄到地上,臉色不太好看。
“你大呼小叫做什麼,哪裏又不好了,生怕別人聽不到你的聲音還是怎的?!”
劉李氏是劉平的媳婦兒,平日裏就愛說道,因為這個毛病也沒少被劉平喝罵。不過每次被罵之後總是轉頭又忘,一點小事便嚷得全莊皆知,讓劉家人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當家的,我這不是著急麼!”
她當著公公和小叔子的麵被喝斥,麵色有些訕訕的。拿眼睛小心翼翼看了自己丈夫一眼,才小聲嘟囔。
劉平也知道自己媳婦是個什麼性子,見她這樣不免又覺得有些不耐。
“成成成,有什麼事兒就快說吧,咱們還忙要燒窯呢!”他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說完又鏟一鍁土拍了上去。
“燒燒燒,還燒什麼燒啊,咱們都被那個女子給騙了!”
劉李氏聽到這一句眉毛立時就豎了起來,臉上的懼怕也變成了不忿。她上前一把拖過他手裏的木鍁扔在地上,泥點子濺了幾人一身。
他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並沒有使多大的力,很輕易就被她奪過去了。
“你這個瘋婆娘,今兒犯病了是吧!”劉平感到麵上一涼,一抺一把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瞪著她。
劉李氏看到他臉上的泥水頓時一蔫,旋即又想到自己要說的正事,胸脯又挺了起來。
“凶什麼凶,凶什麼凶!”她仿佛找到了底氣,也瞪了回去高聲叫道:“咱們在這裏又苦又累幫她做這個勞什子的桌爐,燒一個才三錢銀子都不到,你知道她拿到城裏賣多少錢一個嗎?!”
說到這裏,她眼睛都快凸了出來,伸出一根手指頭激動的道:“一兩啊,整整一兩銀子呐,這還是最便宜的!”
她話間一落,劉家父子三人麵上的不悅瞬時變成了懷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劉李氏是在說胡話。這點東西怎麼可能賣得那麼貴,足足比成本翻了三四倍呢!
“這不可能吧,大嫂!”劉安放下手裏的東西狐疑的看著她:“你這又是聽誰瞎說的?!”
他們劉家做了這麼長時間的陶器,還從來沒有聽過可以賣這麼貴的。雖然這桌爐個頭挺大的,但架不住還是陶器啊!再聯想到她最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碎嘴,便覺得她又是被誰慫恿著回家胡鬧。
“哎呀,我說小叔子,這可是我今日親眼看見的,還能誆騙你們不成!”
劉家因著有個窯廠,日子在莊裏也是數一數二的。這樣一來有些人便眼紅,又因她沒心眼,沒少被人挑唆著與家裏人吵鬧。前幾日就被莊上的媳婦子笑說今年冬節的新衣不如往年,回來就鬧了一回。
劉李氏自然也知道他這話的意思,羞臊之餘急得直跺腳。
劉平終歸還是比較了解自己的媳婦兒,她隻有在涉及到自己銀子的時候才會急得跳腳,如果是旁人說了什麼頂多也就回來旁敲側擊的問幾句,再不就是拽著自己哭天抺淚,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像今天這樣從他手上奪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