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碰我的腿,”最是酸麻難耐時,輕微碰觸都是酷刑,“馬上就好。”
他蹲著看她:“笑笑。”
她抬頭看他,那雙眼睛,竟比他身後的海麵還要深。
夜色星空,都被他遮了去。過了會兒,她才像是明白了什麼,很自然地閉上了眼睛。耳邊是海浪的聲音,唇上卻是溫柔的碰觸,引導著她陷入了更深的迷失。不同於泳池的忐忑急切。這個吻很安靜,在驚濤駭浪聲中,安靜得讓人想要抱住他。
兩個人都穿著沙灘短褲,腿很自然地纏在一起,親密得像是要融為一體,可自始至終,隻是不停地親吻,她暈暈乎乎地幾次有逃開的感覺,卻又舍不得這樣無休止的纏綿。他絕對是最好的接吻對象,隻是這樣的接觸,就已經讓自己上了癮。
可腦中僅剩的殘念卻在不停追問。這算是什麼?當真是戀戀不舍,抑或是這次度假的放縱?
沙子還有白天的溫熱,摩挲著腿間、腰上的皮膚。他撐起手臂,很近地看著她:“餓嗎?”
“餓,”她下意識舔著嘴唇,輕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他似乎在笑。
她扭頭去看海,隻覺得臉燙,卻偏要裝得輕鬆:“嘴疼。”
第五章 我最愛的你
回去梳洗時,蕭餘一直保持很慢的動作,說不清自己想做什麼。直到開門,才看到許南征和方言就站在樓梯口閑聊,方言眼底發青,倒是比他們兩個還要睡眠不足。
“等我呢?”財務總監從三樓走下來,神色疲倦。
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倒是笑了。
“老板,”方言總結性地說了句,“被你害慘了,睡在這樓裏,就是沒事兒找罪。”
所有人都被海浪聲騷擾了一夜,他兩個的困頓倒被掩蓋了下來。
她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公關部的兩個實習生就坐在身側,閑聊著昨夜IT部門小妹妹如何與酒吧最帥的調酒師搭訕,一夜未歸。因為下邊的普通員工都是兩人一間,自然會悄然傳開,她就這麼聽著,忽然慶幸自己是單間。
不過做了虧心事,總會是忐忑的。
“蕭經理,”方言在她身側坐下,“昨晚我被蚊子咬死了,想找你借蚊不叮,敲了半天,也沒見你回話。這麼大浪還睡得這麼香,羨慕啊羨慕。”
蕭餘拿著手機,默默按著:“前半夜被你們吵死了,後半夜當然睡得香。”
方言啊了聲:“那幫小姑娘太能說了……”
她笑,說得半真半假:“度假就是公費吃喝嫖賭,方總,您別太委屈自己。”
話剛說完,正有三四個年輕女同事走過來,推搡出了一個皮膚雪白的走來,輕聲問方言,是不是能在她們遊泳時看著衣物。方言張了張嘴,沒說出話,遠處幾個湊在一處笑了半天,他才裝作很淡定地問了句:“遊泳還帶貴重東西幹什麼?”
小姑娘笑嘻嘻:“不是啊,就是看著外衣,這裏人不是特地說過,猴子會趁人不在偷東西,一定要有人看著。”
方言看了眼蕭餘,她早就識相地合眼裝睡,四周又都沒人,張望了半天也隻好支吾著應了下來。到幾個人跳下水時,蕭餘才慢悠悠地拿起衣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香餑餑,我回去睡了,你繼續看衣服。”
她回到房間草草洗了澡睡了個極舒服的午覺。剛才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兩隻不大的猴子坐在陽台上,很賣力地扯著自己晾著的裙子。
“喂,夠了啊,”她半拉開門,一把抓住了裙子的下擺,“乖,放手,姐姐給你們拿香蕉。”
猴子繼續蹲在那裏,盯著她。硬扯又不行,萬一把猴子扯進來就熱鬧了,到最後隻能用小半的力氣,隻維持著不被搶走的狀態。
“你看,拖地長裙,不適合你們,”她從衣架上扯下一件度假村的半袖,“這個比較拉風,拿去拿去。”
她不停絮叨著,一對小猴依舊淡定地看著她,眼睛黑亮黑亮的。度假村的猴子就是橫,比動物園的大氣多了……她正僵持不下,就聽見樓上有很低的笑聲。一隻小猴仰起頭,開始盯著樓上的人,甚是戒備。
許南征說:“我扔根火柴下來,嚇嚇它們就走了。”
“不行,小心被告虐待動物。”
兩個人商討了幾個方案,卻終是無效作廢。最終還是他噓了聲,直接從三樓陽台翻了下來,動作幹淨利索,不止嚇壞了猴子,也嚇傻了她。兩隻猴子是跑了,可她卻隻光著腳,穿著件很大的T恤,險險遮住該遮的地方。
讓猴子看了也就算了,偏就還是他。
“你就不能先說一聲嗎?”事已至此,也隻能破罐破摔,她看了眼大門,又看看陽台:“翻下來容易,翻上去難,一會兒我可不幫你。”
他示意她進屋,隨手闔上了陽台門:“光明正大的,為什麼不能從大門走?”
也對,晴天朗日的,從大門走又如何?
她努力放鬆,把裙子扔到床上,走到吧台邊,拿冰鎮礦泉水:“身手一如當年,是想證明自己還年輕嗎?”回過身時,許南征已經拿了果盤,放在吧台另一側:“剛睡醒,別喝太冰的水。”她擰開瓶子:“很熱,讓我先喝兩口緩緩。”
睡了兩個小時,沒開空調,又逗了半天猴子,身上自然是汗涔涔的。
一口冰水下去才算緩解,可最大的火源卻在麵前。連獨處一室都會不安,再這樣下去,就隻剩一個結果,辭職徹底消失了。
她連著喝了兩口水,看著許南征拿起芒果。
“許南征。”
他隨意應了聲,用水果刀剝開芒果,切成十二塊放在盤子裏,很大的果核扔在了垃圾桶裏。刀口漂亮,看得她有些出神。
可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事是自己先做出來的,打破了平衡,就要麵對後果。
直到看著他切完第二個芒果,她才逼著自己走過去,看著他:“我想和你說些話。”
他把瓷盤推給她:“說。”
“我一直喜歡你,喜歡了很久。”
她看著他,努力想看出什麼反應,卻徒勞無功。
他拿起一塊芒果,很慢地吃著,兩個人靜了很久,她才強迫著自己再次開口。
“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是從很久以前,我就隻喜歡過你,”曾設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告白,就連說話的表情、語氣都演練過無數次,可現在卻像是在演一出蹩腳的都市劇,局促十足,“昨天是我的錯,我隻想給自己一個交代,可再和你這麼下去,我肯定會先受不了的。”
說完這些,她才捏起一塊芒果,整塊吃了下去。
不就是離開,最壞的結果,也隻是離開。
許南征看她,等她心不在焉地吃完,才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摟在了身前。
或輕或重,隻是耐心地親吻著她的臉,從眼睛,一路吻到鼻尖,最後卻停在了耳邊。很長的一段沉默,她等得幾近窒息,剛想要掙開這尷尬時,他才低聲說:“笑笑,我心裏一直隻有你。”
隻有聲音,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是聲音是真實的,擁抱也是真實的。
他說完就再沒說話,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去深吻住對方。她這輩子隻和許南征這樣過,嘴還有昨夜的傷口,混著芒果的味道,越是痛,越不放過自己。這樣的答案,明明是最好的結局,可偏要從身體上不停印證。
直到一聲碎響,她才發現自己沾了一手芒果,連帶打碎了果盤。
他卻連停頓都沒有。很專注地親吻,隔著薄而服帖的衣料,一點點地移到她的腰上。直到他的手伸到她後背,很輕地解開搭扣,她才掙紮著往後躲著。
他的手,撫在她後背上,停下來:“怎麼了?”
“這裏很硌人。”
他笑,用鼻尖蹭著她的臉:“好,換地方。”
她迷亂,卻還維持著理智:“你不做準備嗎?”
“不是做了嗎?”
……
“我特地削了芒果,剛吃完就忘了?”
墨色沉沉的眼底,都是笑,很明顯的笑。
如此的混亂不堪,卻在一陣敲門聲中靜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