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2(1 / 2)

詩歌2

殘.破

深深的在深夜裏坐著:

當窗有一團不圓的光亮,

風挾著灰土,在大街上

小巷裏奔跑:

我要在枯禿的筆尖上嫋出

一種殘破的殘破的音調,

為要抒寫我的殘破的思潮。

深深的在深夜裏坐著:

生尖角的夜涼在窗縫裏

妒忌屋內殘餘的暖氣,

也不饒恕我的肢體:但我要用我半幹的墨水描成一些殘破的殘破的花樣,因為殘破,殘破是我的思想。

深深的在深夜裏坐著,

左右是一些醜怪的鬼影:

焦枯的落魄的樹木

在冰沉沉的河沿叫喊,比著絕望的姿勢,正如我要在殘破的意識裏重興起一個殘破的天地。

深深的在深夜裏坐著,閉上眼回望到過去的雲煙:啊,她還是一枝冷豔的白蓮,

斜靠著曉風,萬種的玲瓏;但我不是陽光,也不是露水,我有的隻是些殘破的呼吸,

如同封鎖在壁椽間的群鼠,追逐著,追求著黑暗與虛無!

活.該

活該你早不來!熱情已變死灰。

提什麼已往?——骷髏的磷光!

將來?——各走各的道,長庚管不著“黃昏曉”。

愛是癡,恨也是傻;誰點得清恒河的沙?

不論你夢有多麼圓,周圍是黑暗沒有邊。比是消散了的詩意,趁早掩埋你的舊憶。

這苦臉也不用裝,到頭兒總是個忘!得!我就再親你一口:熱熱的!去,再不許停留。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在夢的輕波裏依洄。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甜美是夢裏的光輝。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在夢的悲哀裏心碎!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黯淡是夢裏的光輝。

你.去

你去,我也走,我們在此分手;你上那一條大路,你放心走,你看那街燈一直亮到天邊,你隻消跟從這光明的直線!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著你,放輕些腳步,別教灰土揚起,我要認清你的遠去的身影,直到距離使我認你不分明,再不然我就叫響你的名字,不斷的提醒你有我在這裏為消解荒街與深晚的荒涼,目送你歸去……不,我自有主張,你不必為我憂慮;你走大路,

我進這條小巷,你看那棵樹,高抵著天,我走到那邊轉彎,再過去是一片荒野的淩亂:有深潭,有淺窪,半亮著止水,在夜芒中像是紛披的眼淚;有石塊,有鉤刺脛踝的蔓草,在期待過路人疏神時絆倒!但你不必焦心,我有的是膽,凶險的途程不能使我心寒。等你走遠了,我就大步向前,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鮮;也不愁愁雲深裹,但須風動,雲海裏便波湧星鬥的流汞;更何況永遠照徹我的心底,有那顆不夜的明珠,我愛你!

雁兒們

雁兒們在雲空裏飛, 看她們的翅膀, 看她們的翅膀,

有時候紆回, 有時候匆忙。

雁兒們在雲空裏飛, 晚霞在她們身上, 晚霞在她們身上,

有時候銀輝, 有時候金芒。

雁兒們在雲空裏飛, 聽她們的歌唱!

聽她們的歌唱!

有時候傷悲, 有時候歡暢。

雁幾們在雲空裏飛, 為什麼翱翔? 為什麼翱翔?

她們少不少旅伴?她們有沒有家鄉?

雁兒們在雲空裏彷徨, 天地就快昏黑! 天地就快昏黑!

前途再沒有天光,孩子們往哪兒飛?

天地在昏黑裏安睡, 昏黑迷住了山林, 昏黑催眠了海水;

這時候有誰在傾聽昏黑裏泛起的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