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宸妃,裴宸朔的神情明顯一動,宸妃是他娘親的封號。司慕染注意到裴宸朔微微變化的神情握了握裴宸朔的手,裴宸朔回神遞給她一個溫柔的眼神。
紅姑長歎一聲接著道:“我當時陪在明鈺郡主身邊,看著懷柔公主日漸疏遠明鈺郡主。而郡主又不得皇上寵愛,隻能整日侍弄那從迷樓國帶來的花草。日益見長,明鈺的心中便暗藏了恨意,尤其是在懷柔公主和宸妃相繼有孕後,明鈺郡主更是性情大變。”
眾人皆默默無語,聽著紅姑的講述,一時間大殿內有些靜逸,隻有紅姑老邁微涼的聲音響起。
“明鈺郡主用那些花草做出了熏香,然後摻雜在內務府分發到各宮的熏香之中。這香便流落在懷柔公主與宸妃的殿內,當日我懵懂不知,有一次無意間聽明鈺郡主說露嘴,才知長期聞此香便已中毒,卻不會死,但如果一旦服用了茯苓茶,那麼就會中毒暴斃而亡。”
司慕染腦中靈光一線,果然聽紅姑說道:“當日,懷柔公主生下皇子後,便服用了宸妃送來的茯苓茶,突然暴斃。正遇皇上想要剪除迷樓國的勢力,因此對此事壓下不究,暗中保護公主的舊部將皇子帶走,眾人也都以為是宸妃謀害了懷柔公主。”
裴宸朔聽到這,雙眸已是極深。
“而宸妃也是用了那有毒的熏香,在生下賢王後不久也逝去了。老奴深知這一切的陰謀是明鈺所為,終日惶恐,直到宮中兵變,老奴逃出皇宮,遠渡大海,遇到了當今的丞相,也便是當年管理迷樓國花圃的花匠,這才安頓下來。可明鈺當年所為,老奴絲毫不敢忘卻。”
一直未曾說話的皇謐霆,從龍椅上邁步走了下來,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戾色。“真是好深的心思,借刀殺人,一石二鳥,這個明鈺郡主當稱得上狠辣。”
紅姑一聲長歎又道:“她最初進宮的時候也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是深宮無情和寂寞將她的良知泯滅,她為了那至高無上的後位不惜與叛變的明王勾結,最終成了天極國的皇後,可最後也落了個被廢的下場。”
這些是後來紅姑聽來往的商人提起的,那時候她雖已經逃離明鈺身邊,可對自己以前的主子多少有些悲痛和惋惜。
司慕染和裴宸朔垂眸看著默默不語的天玄,卻見他緊抿著唇,似是有些咬牙隱忍,臉上的表情陰鬱至極,良久後他輕閉雙眸,繼而展開,目光灼灼的看著司慕染。
“你們想要我做什麼?”他聲音無波無讕,聽不出悲喜,卻讓人心底一沉,有一種憂傷的錯覺讓人心痛。
裴宸朔知道他此時的心境,一直以來最信任的人卻是欺騙他的人,一直以來的信念報複卻是恨錯了人,何其可悲。
“我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回去,除去明鈺。”裴宸朔說道。
天玄垂頭,雙拳緊緊握著,良久舒開,輕舒一口氣。又恢複了以往那種狹長邪魅的笑,帶著玩世不恭和不羈的樣子。
“好。母親的仇我自然是要報的,所有的恩怨也是時候了結了。阿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天玄的目光落在司慕染的身上,語氣帶著淡淡的冰涼。
司慕染搖搖頭,靈動清澈的雙眸帶著些安慰看他:“我們都是被她給騙了,因為仇恨讓人失去理智,唯有愛能化解一切的仇恨。”
愛。天玄想起,曾經有一個人也這麼對她說過,那個在他生命中來過又走掉的女子,埋在繁花盛開的地方,她叫琉璃。心底的某一處有種揪痛的感覺,有一種悔意油然而成。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待我手刃了仇人,在交由你們發落。”天玄斂著帶著霧氣的眸子,聲音回歸那清寒冰冷。
眾人看著天玄的身影走出了大殿,他們知道他需要時間撫慰那心底的痛,無人去追,隻留他足夠的時間找到方向。
大殿內,皇謐霆輕輕摟著一旁的皇後,司慕染緊緊握著裴宸朔的手,他們看著天玄的身影漸漸消失。
解開了那塵封的往事,等待他們的將是最終的對決。這一日,皇謐霆設宴,作為離別的最後團聚,眾人也是不醉不歸,暢飲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