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符文圍著兩人緩緩轉起圈,金光灑滿汴京,令原本被雷劫嚇得就要棄家逃出城去的百姓全都停下動作,望著這猶如神靈降世般的奇景。甚至有人朝著幾人的方向連連叩首,祈求神靈的護佑,保佑他們不必遭受這無望之災。
耶律沙喚出這十個字符,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他活了幾百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等讓他施以全力的情況,像今天這般拚了老命還真是頭一遭。
“姓白的,你可別放手!”在他靈力幾乎要枯竭之前,整套靈術總算是施布完畢。此刻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舉起的手臂因著脫力的關係,顫抖不已。他硬撐著才沒放下手,卻也快要到了極限。
“這不用你說!”他的好意提醒,在白灝聽來就如同挑釁一般,強忍著罵人的衝動,緊抓著合錦的手臂將她拉入懷中,隨即將其雙手反剪,死死固定在懷裏。
耶律沙見他已經完全製住合錦,手腕向下一壓,十道金光自符文中凝聚而出,直射在中間兩人的身上。
被光打在身上的一刻,兩人皆是渾身一震。
白灝眼神渙散了一瞬,他隻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異常的明亮。白色光芒中,一個比白光還要耀眼的身影向自己跑來,容貌被光掩住看不清楚,就身段看來,像是個女子。
影子一路跑得跌跌撞撞,由遠及近,直到跑到距離自己不過兩臂的地方才停下腳步。他想看清她的模樣,奈何剛要湊近,那身影便被身後陡然出現的黑洞吸了進去。然後那黑色如濃墨揮灑一般自洞裏蔓延出來,很快便吞噬了光,周身陷入無盡的黑暗。
“什麼人,出……嗯……”他感覺在這黑暗之中,有那麼一雙眼睛在窺探著他的一舉一動。然而話才出口,後半句便隱在了一聲悶哼之中。
起初他隻是覺得背脊一陣生疼,像是被什麼利器劃開一般。然不等他細細琢磨,更加瘋狂的疼痛接踵而至,讓一向能忍痛的他也不禁悶哼。
強忍著這莫名出現的痛感,牽製著合錦的雙手想要握緊,卻又怕自己力氣太大傷了她而有些僵硬的顫抖著。
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體內的兩顆內丹原是鬥的不可開交,卻在黑暗襲來之後,變得異常安靜。尤其是那顆天狐內丹,最為古怪,不僅收了與火靈相抗的寒靈,竟然還將火靈丹保護起來,而後略顯不安的在白灝體內晃來晃去。
月衖幾人在耶律沙施術起便緊張的不得了,現在更是著急。眼看著兩人自被十方符文散出的靈光照射起,已經有了將近兩炷香的時間,而這期間除了合錦不時的掙紮外,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方法沒有作用的時候,白灝的悶哼聲讓他們原就半提的一顆心更是揪了起來。
“二白他怎麼了?”瞧著眼中爆出血絲,渾身忍不住發起顫來的白灝,月衖在外麵是幹著急。
他們不知道他正在經曆的痛苦,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質問施術的耶律沙,他也是沒空回答。
便在此時,白灝身體的顫抖愈發劇烈起來,像是極力忍受著什麼非人的痛苦。
而作為當事人的青丘狐狸,他本還能繼續忍耐下去的,卻在一陣撕裂的極痛之後,終是再也無法忍受,昂首嘶吼一聲。嚇得正在施術的耶律沙手上一晃,險些切斷了靈力的供給。
白灝身體劇顫,呼吸粗重,嗓子裏不時發出咯咯的聲音。好在他理智尚存,即便痛到極致,也沒有放開懷中的人兒,更沒有因為過分的用力而傷了她。
他方才隻覺得身後一陣劇痛,仿佛是尾巴被人生生扯斷,然而他根本沒有回歸本體,更沒有露出狐尾。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於匪夷所思,相比於肉體的疼痛,這更像是直接作用於靈魂之上。
“白灝!”月衖這下是真的急了,他認識了他千年有餘,還從未見他如此。
他的驕傲、他的冷酷皆是不允許自己露出哪怕一星半點的軟弱。即便是因為頂撞自己的父親,而被關在青丘用來關押重犯的牢房之中,受盡那些所謂家法的鞭打,也是緊咬牙關直到暈厥也沒喊上一聲。
無論是年幼時還算開朗的他,還是自從母親離世後悲怒交加的他,亦或是被天狐內丹折磨到幾欲尋死的他,都是異常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