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三日。
這幾日獨孤絕總是很忙,大多數時間都關在書房裏與楚晗、呼韓邪商討事宜,盡管如此,他還是盡量抽出時間來陪慕心雅用膳,耐心的等她吃完飯喝完藥,似乎怕她一個人時會偷偷把藥倒掉一樣,之後才會起身離開。
這不,午後時分,幽靜的紫藤樹下,一襲簡單紫色綢布裙的女子正愁眉苦臉的盯著麵前滿滿一大碗的草藥。
“一定要喝嗎?”慕心雅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小聲道。
獨孤絕早已用完膳,手執檄文坐在一旁,一邊細看,一邊時不時抬頭瞥她一眼,聽見這句話後,收起檄文,漾著柔情的眸子仔細的盯著她,“嗯。”
“可是我現在很撐,真的喝不下了,我等會再喝好不好?”慕心雅不死心的嘟起嘴,使出她最後的必殺技——衝他可憐兮兮的眨巴眨巴眼睛。
然而獨孤絕卻並不吃這套,緩慢的語速毫不留情的扼殺她的希望,“等會再過一刻鍾,你就會犯困,然後回房睡足一下午。”
頓了頓,他繼續問:“難道,你晚上想喝兩份藥?”
“……”
鬼才想喝兩份!
這麼苦的藥,喝多了會死人的好嗎?
眼見討價還價無效,慕心雅無語凝噎,咬咬牙,視死如歸的端起藥碗,憋足氣一口悶下。
又苦又澀,簡直……苦不堪言,喝完最後一滴後她立馬張口大喘幾口氣,這時,隻見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伸到她唇邊。
“乖,吃點蜜餞就好。”獨孤絕柔聲安撫她。
這是多麼熟悉的場景啊。
隻不過那時候,是她哄他喝藥、喂他蜜餞罷了。
真要說起來,她現在喝的這點藥算什麼?獨孤絕才是從小到大泡在藥罐子裏的人,一直被毒藥纏身十幾載。
慕心雅心中漫過澀澀的疼,張嘴,乖乖吃下蜜餞。
差不多吃了三顆後,她閉緊嘴巴,推開獨孤絕的手,“不要了。”
獨孤絕也沒再強求,放下蜜餞,拿起桌上的絲絹,細細替她擦幹淨唇角的藥漬。
慕心雅默默看著他認真的臉,複雜的情緒溢滿胸腔,雖然這是這三日裏重複發生的事,可她至今覺得不切實際,從她入天牢的那天起,又或者是她恢複記憶那時候,她從沒想過他們還會有這種幸福寧靜的時候。
原來,幸福如此簡單,也如此來之不易。
這一切,都應該歸功於她腹中的這個孩子吧,是他將他們破碎的感情重新緊密的聯係在一起,給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當獨孤絕放下絲絹後,慕心雅知道他要去忙公事了,收回思緒,主動催促道:“去書房吧,楚晗和呼韓邪在等你。”
獨孤絕凝著她熟悉的麵容,微微頷首,沒有多餘的客套話,隻是一如既往的叮囑:“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好好好,我知道了。”慕心雅無奈的揚起一抹笑容,就差動手推他走了。
獨孤絕點頭,無聲的摸了摸她的秀發,起身朝書房走去,很快煙青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他一走,慕心雅嘴角的笑容立馬消失無蹤,放在桌上的一隻手緊緊攥成拳頭。
“心雅姐姐!”
一個銀鈴般的嗓音遠遠傳來,玉茯苓很快來到她身邊,將手中端的碗放在桌上,抬手擦了擦額角的細汗。其實她已經來了有一會了,因為王上還在這邊沒走,她隻好躲在樹後,直到他走後才現身。
“茯苓,站累了吧,快些坐下休息。”
慕心雅拉了拉她的手,玉茯苓也不客氣,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還沒緩過神,隻見慕心雅已經端起桌上的藥碗,毫不停頓的一口喝下。
這可是很苦很苦的藥啊。
玉茯苓趕忙端起蜜餞的盤子,哪知慕心雅卻一把推開,道:“剛才已經吃過了。”
玉茯苓“哦”了一聲,乖乖放下。
“茯苓,這藥真的可以保住我的身體嗎?”慕心雅猶豫的問,如果說先前獨孤絕讓她喝的是保胎藥和滋補藥,茯苓這藥就是專門對她身子下的藥。
不是說獨孤絕不在意她的身子,而是那日吐血的事除了她二人再也沒人知道,是她一意孤行要求茯苓這麼做。
其實玉茯苓也不大確定,準確的說她對自己的醫術並沒有多大自信,認為她已經到了出師的地步,咬著唇一時沒有開口,慕心雅見狀,知道自己是在為難她,搖搖頭歎氣道:“也罷,就這麼走一步看一步吧——”
“公主!”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慕心雅渾身一震,順著聲音望過去。
隻見一個藍衣婦人正站在庭院門口,一臉激動殷切的看著她,慕心雅在看清她的臉後,瞬間從位子上站起來,脫口喊道:“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