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璋的話看似表明了決心,但實則方笑語卻並不領情。於是她帶著些冷笑與不屑與方劍璋麵對著麵目視著道:“絕不姑息放任?嗬,如何不姑息放任?先不說屢次三番對我與皓之動手暗害之人是否是她,就憑她如今當著這鎮遠將軍府的家,家中嫡子嫡女屢屢遭受生命威脅,便是治她個管家不嚴之罪也是綽綽有餘,何須再查?”
方劍璋被方笑語的話噎了一下,原本滿腔要跟女兒和好如初的熱情被澆了好大一盆冷水。
而方笑語卻並未就此罷休,反而繼續直言道:“我與皓之在這將軍府中便是活的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每每要擔憂是否能活過今日,是否能見到明朝初生的太陽,是否會死得不明不白,最終草席一裹,隨便丟到哪座山上喂狼。父親以為我為何突然昏睡不醒?父親以為皓之遇到如此凶險不過是第一次不成?父親去問問去查查,不隻是我,就是錦衣姨娘和慕儀妹妹又遭過幾次毒手?怎就不見她梅素惜的兒子出了什麼意外?”
“連慕儀也……?”方劍璋驚心不已。他以為梅素惜對笑語和皓之出手是因為這兩人是他的嫡子嫡女,為了他帶來的和那個商人生的兒子周子風,前頭有兩個嫡出的孩子實在是一個很現實的障礙,所以才欲除之而後快。
但是,他怎麼就忘了,那周子風不是他的兒子,是梅素惜嫁來之初就帶著的,就算笑語和皓之被除掉了,可錦衣所生的慕儀也是他的親生女兒。有他親生的孩子在,周子風一介外人如何能得到鎮遠將軍府的一切?
“父親不信?”方笑語嘴角勾起嘲諷的笑,繼續說道:“皓之的事情無論如何也需個交代,從前父親出征在外不在府中也就罷了,這將軍府橫豎不過她這個現任夫人說了算,也沒人敢多嘴一問。如今父親已然歸來,又身在府中,為表她是為了這個家盡過心力的,定然要大張旗鼓的清查此事真相。父親可願意與女兒打個賭?”
“什麼賭?”方劍璋有些好奇他這個女兒要如何解決這件事。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女兒對他雖有埋怨,卻並非恨意滔天不可化解。隻是他從前為恩情選擇了如此愚蠢的方式來保持兩方平衡,讓不知情的人有些心涼而已。
他覺得皓之之所以推開他,理由不外如是。可他又覺得,他的那所謂的苦心,方笑語這個女兒其實是心裏有數的。但是,即便心裏有數,卻依然有怨念加身。而在他看來,女兒現在對他這副態度,完全就是在發泄這些怨念。
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頓時就好了一些。他不怕前路困難,最怕的是沒有出路。
他這一生,就隻剩下這麼兩個最親的人了,就算是錦衣和她生下的女兒方慕儀也無法與笑語和皓之相提並論。
他與奚雨涵是因救命之恩而相識,出征打仗,那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他當初聽了丞相的勸,以一介書生的身份棄筆從戎奔赴北燕投軍。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他手無縛雞之力,隻會吟詩作賦,放在戰場上,幾乎與找死沒什麼區別。
若非是有人提攜,戰場上有生死相依的兄弟相救,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受過重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