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殺意不止(1 / 3)

屋子裏安靜的能夠聽到心跳的聲音,方笑語就那樣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葉西辭。

葉西辭手裏握著一張薄薄的牛皮,牛皮上的字跡對他而言是那樣熟悉卻快要陌生。

許多年了,有許多許多年都沒有再接觸過母妃的遺物,似乎是想要刻意逃避那份痛苦,他連和母妃一起生活的小院都很少再去,隻是一直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囑咐下人時常打掃不可落了灰塵。

那對於他來說是一段難以磨滅的痛苦記憶,是他整個童年裏所有的不幸累積起來都不可比擬的痛。

那個他來到世上之後唯一一個肯對他好的人,卻在他的麵前以那樣的方式死去。

她死的很安詳,是笑著的,或許是因為解脫,她將她最美好的笑容送給他。她不希望他活的不安心,她不希望他的心中留下母親死的很痛苦的陰影,所以在他麵前,她一直笑著,一直笑著,哪怕再痛苦,也笑著與他告別。

他以為她是因為內宅的爭鬥才淪為這樣的下場,他以為是因為葉世林和李素青才害得他失去了最親的人。

可是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陰謀,她的母妃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就被迫的卷入這場是非之中,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惡事也沒有做過,小小的孩子被逼離開了生養她的父母,認賊為父,認賊做母,明明心存善意卻淪為惡人的幫凶,以至於最後丟了性命,她何其無辜?

葉西辭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是哭自己與母妃的無辜還是該笑自己與母妃的可悲。

方笑語靜靜的看著,注意著不發出任何聲音。她原本將牛皮交給了葉西辭,自己也是想出去的,她想,葉西辭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他所看到的東西,雖然這一切她們之前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可是葉西辭卻叫住了她。

哪怕隻是待在我身邊也好,不要離開。

他這樣說。

“我一直很矛盾。就算是取了葉世林的命,也不是沒有任何機會,可是每每讓我對他生出了殺意,卻總是被所謂的血脈之情所壓滅。”

葉西辭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不動,頭微微低著,手中的牛皮被握的很緊,除了嘴唇在動之外,感覺就連呼吸都像是停止的。

方笑語安靜地聽著。

“總是有人告訴我,血脈親情是無論如何也斬不斷的,即便是母妃臨去之前也這樣囑托我,她說,她不希望我活在怨恨之中,所以,如果不是危及性命,叫我不必為她報仇。如果能過上尋常人的生活,那我隻需努力要自己活的快活便好。”

“那時我以為,即便被害的淒慘,可母妃終歸是對父王有情的,所以每每他做了讓我產生殺意的事,因為母妃的遺言,總會讓我產生動搖。”

“這算什麼?母妃的死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世上那樣多的人,為什麼偏偏是母妃要遭這樣的無妄之災!”

葉西辭死死的咬著牙。

他想起母妃的笑容,想起她溫柔的注視著自己。明明是那樣明媚的一個女子,明明是那樣溫柔的一個女子,為什麼就這樣生生毀在了那群狼子野心的人的手上!

他已經不敢想起母妃臨死時的樣子,所有人都說她是個瘋子,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惡意。她歪著頭努力的去想她的過去,見到最心愛的兒子也要好久才能想得起來。她失去了最溫暖的笑,失去了曾經的明媚飛揚,失去了所有值得回憶的過去,那樣孤零零的死去。憑什麼痛苦的就隻有她一個人!

“無辜的人全都死了。最該死的卻還都活著。”

葉西辭苦笑,他閉著眼,徹底隱去了眼中那最痛苦的死寂。

“所以,為了那些還活著的人,我們總該去做些什麼。”方笑語此時卻突然出聲。

葉西辭木然的抬起頭,正對上方笑語那雙同樣看不出情緒的眼睛。

方笑語起身,走到葉西辭麵前,拖了個凳子,整個人坐在上頭,正好與葉西辭麵對麵,道:“無辜的人死的痛苦,而罪有應得的人卻活的瀟灑快活。聽起來多讓人生氣。所以世子爺,你想要怎麼做呢?是去殺了他們?還是要他們失去他們最想要的,然後以同樣的方式痛苦的死去?隻要你想,我就幫你做到,你看,我是不是一個很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