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葉詩蘭的懇求,安王最終還是發話,允許李素青回自己的院子用膳,隻是,罰跪祠堂變成了禁足思過,時間依舊是三日,安王覺得這已是他的恩典了。
安王自覺對李素青是有情的,雖然納了蘇紅綢為妾,可畢竟同床共枕那麼多年,這感情又怎會說丟就丟毫無留戀?
可是,李素青一次次愚蠢的舉動卻讓他失望了。
無論是和他大吵大鬧不讓他將紅綢納進府中,還是派人想要毀去紅綢的貞節,亦或是提出要紅綢給她敬茶這樣無理的要求,甚至於後來一次一次的給他沒臉,都無情地消耗著他對她剩下的感情。
現在一提起李素青三個字,他心中都隻剩下煩躁,哪還有幾分往日溫情?每每他想要找份台階給她下,她卻還總是不領情,次次甩臉子給他看。
可是,她為他生下的那一雙兒女他卻都很喜歡,雖是庶出,卻遠比簡安為他生下的葉西辭這個嫡子要喜愛的太多太多。所以,西乾也好,詩蘭也好都哭天抹淚的為李素青求情,他安能不心軟?
隻是,犯了錯就得懲罰,雖不必再在陰冷的祠堂罰跪,但必要的禁足卻是必須的,否則若是沒有個懲罰,讓她以為做錯事能輕易地獲得原諒,她往後隻會變本加厲,隻會苦了蘇紅綢罷了。
隻可惜,葉詩蘭為李素青求情這件事,從頭至尾李素青都不知道,何況又被葉西乾說了那樣的謊話,李素青心裏頭對葉詩蘭也是心冷的很。
李素青並不知道,正是因為這樣的誤會,因為葉西乾這個攪屎棍在,會令她和葉詩蘭之間的裂痕越演越烈,最終將她的一片苦心付諸東流。
李素青離開祠堂後,葉西辭才從陰影中重新現身,確認過周圍確實無人之後,她小心的從簡安的靈位木牌下方的凹槽之中摳出一張折好的紙。
紙的折痕與從前並無不同,這讓葉西辭稍稍安心。將紙打開,上頭是有些歪歪扭扭卻依舊能看出娟秀氣質的字跡。
若是細看,能在紙張的中下方看到一些暈開的墨跡,似乎像是被淚痕浸染,最後一筆那粗重的墨痕似乎在訴說著寫這封信的人那痛苦的心情。
葉西辭就那樣愣愣的看著,目光複雜。他心裏頭確實鬆了口氣,因為東西還在,且不是偽造。這東西他留在身邊十幾年,每日裏麵對著,是真是假他一目了然。
可同時他心裏又很不好受。每一次看到信上的內容,那已經幹涸的淚痕,那粗重的像是要將一切都發泄出來的憤怒,那字裏行間濃濃的不忍與絕望,都像是鋒利的金石,狠狠的撕裂著他的神經,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依舊無法釋懷,無法原諒自己的軟弱無能。
他就像是個虔誠的信徒般將紙沿著原來的線整齊的重新疊好,因為怕不安全,他沒有再將紙重新放回原處,而是小心翼翼的將之放入懷中,而後才轉身離開了祠堂。
當他回到清涼院的時候,方笑語已經擺了飯菜在等他,似是知道他將要回來一般。
葉西辭眼中瞬時劃過一瞬的內疚,柔聲道:“夜裏涼,多披件衣裳。”
“屋裏暖和,快進來暖暖身子。”方笑語伸手舀了碗湯放在葉西辭的麵前,隻是笑著,卻一個字都沒有問。
“我去了祠堂。”葉西辭說。他想,這些事瞞不住眼前的女人。他想,她若問起,幹脆就將一切和盤說出,再也不去隱瞞那個所謂的秘密。無論今後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他都真心的去接受。
“我知道。”方笑語果真毫無一絲訝異。有了墨痕她們在,這安王府裏對她而言,秘密少得可憐。何況葉西辭本就沒有隱藏他的行蹤,要查出他在哪裏,從來都不是難事。
“你就不想問我去祠堂做些什麼?”葉西辭盯著方笑語那張毫無求知欲的臉,原本下定決心要說出來的事實卻又讓他退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