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母親院子中的花園處發現了一滴血跡,還有泥土翻動過的痕跡,挖開後,裏麵埋著一把刀一把短劍,還有一隻貓的屍首。”葉詩蘭聲音低低的,仿佛是病入膏肓的病人,繼續道:“這些東西,與你推測中所說的幾乎一般無二。”
“所以你就更加心疑是他所為?”方笑語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能夠自由出入母親的院子而不被母親防備之人,除了他就隻有我。我沒有做過,現場留下的證據又處處都指向他……”葉詩蘭隻覺著心裏像是針紮著般難受。那是她的親哥哥啊,從小到大都對她寵愛有加,對母親孝順恭敬,可如今乍一聽到他竟有可能會是殺害母親的凶手,這叫她如何能夠平靜?
她現在已經可悲到需要到敵人這裏尋找答案的地步了不是嗎?
“不。你說能夠自由出入你娘的院子卻又不被防備者除了你就是葉西乾,可你似乎漏掉了另一個人。”方笑語似笑非笑的樣子讓葉詩蘭心跳漏跳一拍。
“誰?”葉詩蘭一時間沒有想起還有誰有這個本事不讓母親有所防備。無論是葉西辭方笑語還是蘇紅綢,對母親來說都是要除掉的敵人,不可能不加防備。
“還有父王啊。父王多年來幾乎是專寵於你娘,如此深厚的感情,你娘又怎會對父王有所防備?”方笑語用茶杯擋住了她勾起的嘴角。她現在正在將第二個嫌疑人赤裸裸的攤開在葉詩蘭的麵前,要她自己從兩人之中選出一個最可疑的,這無疑會加重她對自己選擇的印象,從而更容易順著她為她選擇好的路一路走下去,
“父王?你莫不是以為是父王要殺害母親?”葉詩蘭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突然意識到,確實如果是父王去了,母親多半不會防備。且她竟然一直都沒有將懷疑落實到父王身上,明明父王近來寵幸蘇紅綢那個騷狐狸寵的要命,幾乎將母親給忘在了腦後。若是他去找母親,又因為母親的倔強而被激怒,所以一氣之下……
葉詩蘭越想越心驚。雖然方笑語提出了一個可能會洗清哥哥嫌疑的另一個人選,可那個人選卻是她的父親啊。
一方是親哥哥,一方是親生父親,無論二人哪一個是傷害母親的凶手,這都是她並不想看到的。
原本親近的人全都成了魔鬼,原本溫和的臉全都變為了猙獰。葉詩蘭突然有一種被孤立的寂寞感,似乎那些原本美滿的鏡花水月在現實的醜陋下頃刻破碎,露出森森的白骨,白骨上流著鮮紅卻腐爛的血肉,腥氣撲鼻,惡氣熏天。而她,無處可逃。
“父王有何理由要傷害母親?”葉詩蘭問方笑語,也是在問她自己。
方笑語卻笑道:“那葉西乾又有何理由要傷害自己的親生母親?”
葉詩蘭語塞。
“一個是你的生父,一個是你的兄長。若是他們二人必然要懷疑其一,你心中最可能會傷害你母親的凶手又是哪個?”方笑語將一道選擇題毫無預兆的丟給葉詩蘭,葉詩蘭頓時陷入兩難。
方笑語似乎並不急著要她做出答案,而是繼續道:“其實,你大可將一切都推在我與西辭的身上。管他是誰下的手,管他是因為何事而下的手,你隻當這是我們做的,就如同凶手希望的那般,成為一個聾子,一個瞎子,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你繼續做別人的好女兒,做別人的好妹妹,你的母親是死是活,大可聽天由命。若有朝一日她醒了,一切或可真相大白,也或許她會為凶手掩飾而胡亂指責,都無所謂,反正你又不會掉一根頭發少一塊肉,還繼續做你安王府的大小姐,豈非省心省力?”
“那莫非母親的傷就白白承受了?莫非就要那傷了母親的凶徒就此逍遙法外?”葉詩蘭突然間激動的拍起了桌子。
“知道了真相你又能如何?就如你心中所疑一般,傷害你母親的凶手或許是你的親生父親,或許是你敬愛的兄長,無論結果是哪一個,你都無路可以後退。知道了真相對你有何好處?除了會讓你左右為難抓心撓肺之外,你又能做些什麼?難不成你還能去殺了那凶徒為你母親報仇不成?”方笑語諷笑道,卻在說到‘殺了’二字時刻意用上了一些內力,幾乎就等於是在葉詩蘭的心中留下了某種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