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往事(1 / 3)

安王就這樣端詳著麵前這個女子的睡顏。那臉上平靜、溫和,呼吸平緩,與之前幾次三番與他吵鬧不休的那張猙獰的臉有著天壤之別。

她的手已經有了蒼老的痕跡,即便是一直在保養著,終究抵不過歲月的在她身上留下足跡。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已經陪伴她走過無數個年頭了。

他曾經寵她,愛她。她也順他,親近他。

她為他生下一兒一女,讓他享受到了作為父親的快樂。她是他的枕邊人,即便名分上隻是個妾,對他來說,他卻是她唯一刻在生命裏的女人。

可是如今再看著這張平靜的臉,他卻看到了陌生。

陌生於她的無理取鬧,陌生於她的毒蠍心腸,陌生的開始記不起曾經無數次說過的情話,無數次經曆的情事,陌生的幾乎要看不清她的臉,猜不透她的心。

這就是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嗎?這些年來,他真的了解過這個人嗎?

安王緊緊的握著李素青的手不放。他的力氣很大,大到幾乎是要將她的手揉碎在他的掌心,與她的血肉合為一處。他想感受到她的真心,想要看到她的真實,卻恐懼於那真實背後或許會隱藏著的殘忍。

他放下她的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聲音黯啞,甚至帶著苦澀和微微的憤怒,道:“你告訴我,你喜愛我無需名分,隻要我對你好,你便心滿意足。你與我說,簡安是你的姐姐,若是推了與她的婚事,不僅僅會叫她顏麵掃地,惹怒了父皇,隻會兩敗俱傷。”

“所以我信你,娶了簡安過門,對你心存愧疚,總是有所偏疼。看到你每每在她麵前吃虧委屈,我感同身受,便對她更加殘忍幾分。”

“你說她與外男有染,帶我親眼所見她會見情郎,我氣憤之下對她更是變本加厲,雖憤怒,卻也鬆了口氣,隻道這場姻緣是個錯誤,偏疼於你也算有了正當理由。”

“你說她有孕之事存著蹊蹺,說她腹中骨肉乃是與奸夫所懷,我滴血驗親,鮮血不能相容,怒急衝心,更是不顧她死活,眼睜睜看著你欺淩於她,陷害於她,謀害於她,隻當你是在為我出氣,便睜眼閉眼一笑而過……”

安王那輕輕撫摸李素青的手緩緩下移,移到了李素青的頸間,而後狠狠用力,似是發泄般狠道:“可你如今卻說這一切不過是你算計?簡安至始至終忠貞於心從不曾僭越,西辭也是留著我的骨血的親生兒子?那我從始至終心存殺機又是為何?我眼睜睜看她瘋癲死去心中卻暗暗解氣又是為何?我三番五次親自下令殺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又是為何!”

李素青的神情始終平靜,她此刻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窒息,可是卻會死亡。

頸間的手驟然一鬆,安王似乎蒼老了無數歲月,一屁股坐在冷硬的床邊,神色滿是茫然,自言自語道:“我以為他是簡安與他人生的孽種,卻要冠上我長子之名,成為世子,卻要我的親生兒子屈居為庶,終生低人一等。卻顧念外界言語,顧念聲名,不願公然驅逐,隻得暗生殺機,企圖將他害死,給乾兒一個名正言順的世子名分。可原來這些年來,我心心念念要殺要害的卻是留著我的骨血的親生兒子!”

“李素青啊李素青,你是何等歹毒,算計著我與親生兒子相處同一屋簷卻對峙無解,要我成為害死他親生母親的罪魁禍首,要我成為幾次三番要殺害於他的狠毒父親。你卻在旁坐山觀虎,看我與親子鬥得兩敗俱傷,而你漁翁得利!”

安王目光空洞了幾分,腦海中閃過各種各樣的畫麵。那些畫麵都是曾經發生過的記憶,畫麵中,一個倔強不肯服輸的女子在新婚之夜被他生生****對待,隻因他心愛的女子帶他見過這個還未過門的正妃與別的男子苟且會麵。畫麵中,女子白衣素麵,卻自帶著如光一般的威嚴,她越是不可侵犯,他便越是暗生閑氣,隻因如此耀眼的女人雖是他的妻子,卻同床異夢,與別的男子尋歡作樂。畫麵中,女子的目光有怨恨,最後平靜的不起絲毫波瀾,她對他再無念想,隻想守著自己的孩子安穩度日,他卻誤以為她對與別的男人生下的孽種百般嗬護,故而她越是為了這個孩子委屈求存,他心中越是戾氣橫生,隻有著一種想要毀滅的衝動,卻從不肯聽她的妥協與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