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母妃與外男有染,認定我不過是個孽種。原來,這才是他恨不得殺我而後快的原由……”葉西辭的的冷靜似乎再也繃不住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即便被如此對待,即便十幾年來一直在躲避著他的追殺,可他一直都是將他當做父親看待的。
即使怨恨,即使憤怒,即使一身的傷大罵著上天的不公,可他依舊都是將他當做父親看待的。
他從未曾想過,在那個人的心中,原來他不過是母妃背叛他而來的孽種。所以他無論如何想要靠近他,想要得到他的關注,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他永遠冷漠的推開他,甚至想要抹殺他的存在。
不得不說,李素青的計謀不算高明,卻勝在管用。她不是空口白話說說而已,而是在簡政殤的配合之下,叫父王‘親眼看到’了母妃背叛他的過程。
就因為李素青的惡意,母妃在這安王府裏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可是這一切的一切,究竟為何非要選擇在母妃的身上?
朝堂裏那麼多手眼通天的大臣,為何非要挑選周相的孩子下手?他們已經毀了母妃的一生,為何還要如此緊追不放,連最後一點憐憫都拋棄的一幹二淨?
問題是,他很茫然,他不知道的該如何麵對安王。
他曾經如此渴望他的認同,也曾經恨他入骨入髓,可是當有朝一日所有的迫害有了一個理由,那些曾經無數次狠下的心竟然又有了一絲絲動搖。
不是無緣由的。至少他有了一個恨他的理由。
他知道即使一切都是李素青在背後搗鬼,可是他依舊沒有辦法輕易原諒他的輕信讒言,沒有辦法原諒他的不聞不問。
可是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換做他看到方笑語背叛他,他或許會發瘋的將一切覬覦她的人統統毀滅。
他究竟該不該去很那個男人?他憎恨母妃與他是有原由的,可他害死了母妃一次次企圖殺害他也是事實。
他很矛盾。
“你恨他嗎?”方笑語仿佛是在問葉西辭,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葉西辭將臉狠狠的埋在手掌中,隻有飄散在空氣中的聲音輕的如同幽靈的呢喃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那就慢慢去想。不必逼迫自己。你要知道,無論你所做的任何選擇,無論在外人看來是對是錯是善是惡,至少有我陪著你承受。”方笑語臉上掛著微微的笑意,如同初春的微風,有一些暖,有一些涼,還有一些柔柔軟軟的東西,直擊心房。
她說:“你若想要為母妃報仇,即便殺了他也無妨。我可以出手,至少不會叫任何人懷疑到你的身上。可他所做的一切全是被人算計,你若覺得他有情可原,但又心有不甘,我依舊可以出手,至少可以折騰他,為你解氣。”
方笑語的勸慰永遠這麼簡單粗暴。什麼溫言軟語的安慰,細水長流的陪伴,在她看來,不如直接有效的從根源解決最好。
經曆過九十九世輪回,她對於解讀人心已經有了一定的能力。他能夠看出葉西辭言語與神情中的茫然與掙紮。
就如同安王在知道真相的時候或許會想過如果李素青能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多好,至少錯誤已經鑄成,可他卻不必在未來的日子去為這個錯誤而承受煎熬一樣。葉西辭或許有同樣的感受。
如果永遠不知道這樣的真相,如果安王也不曾有這樣那樣的苦衷。
就當他是個狠心的父親,為了寵一個妾而滅妻,為了疼愛一個庶子而要殺一個嫡子。沒有苦衷,沒有陰謀,一切都隻是因為那個人是個狠辣的惡毒的沒有人性的人,至少他可以毫無包袱的去恨他,去怨他,甚至狠下心來殺了他。
可如今,一個真相漸漸大白,卻讓原本極端絕對的事情變的不上不下。
葉西辭或許有些理解安王看到自己的女人背著他與別的男人做那些曖昧的事情時的憤怒與感受。如果簡安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或許接下來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的解決,甚至與安王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