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裏已有了意向,卻要以此來試探臣子們的心思。
其實和親之事自古有之,就是大成本朝也曾有過和親的公主,雖那時不過是大承剛剛剛開國,根基尚不穩定之時,隻是聽到的這樣的事,難免讓人覺得厭惡。
雖都言和親不過是權宜之計,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可是身為帝王卻最清楚不過,需要用自己的女兒一生的幸福去換取一時的安定,那是為帝者的無能。
無論當時有著什麼樣的理由,哪怕就真的是不得已,不由己,可那也依舊是無能。
皇帝本就厭惡和親,隻是卻僅僅是厭惡而已。
若真到了不得不用和親來維係家國安定之時,哪怕背上無用的罵名,他也不介意一試。
可大周不行。
當初大裕朝企圖用和親來維持盟友的關係,他內心就有些排斥,想著能否不必和親便能增進兩國關聯,卻被方笑語阻止,叫他好好看清楚再說。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八女兒,這個從小就以惹禍為樂趣的小家夥竟是與對方的八皇子看對了眼。
八皇子給他的印象其實不錯。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出奇的灑脫之氣。這種氣息不同於偽裝出來的風雅,他的灑脫之氣,那是自骨子裏發出來的,更加近似江湖之人,這叫他有些羨慕。
自小就以帝位為目標,雖堅定不移的朝著此路一去不回頭,可曾幾何時,身為男兒,哪會沒有想過仗劍天涯,一詩一劍一酒的瀟灑豪氣?不過這樣的生活於他而言也隻能存在於想象之中罷了,因為他是皇帝,身係的是整個大承的安危存亡,肩頭上的膽子重若萬斤。
他隻是厭惡和親罷了,但若兩個小家夥是互相看對了眼,他倒是不排斥將小八嫁到大裕去。一則是那八皇子並不參與奪嫡,身為皇子妃,小八也安全,二則也能因此而維係兩國之間的良好關係,何樂不為?
再者,他也是親眼所見奉天帝眼中對於那八皇子的驕傲,還有太子對八皇子散發出來的友善。
所以,方笑語的一個提醒叫他改變了主意。哪怕大裕依舊會提出和親的要求,他也不會反對。
但還是那句話。大周不行。
這世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有叫他點頭的機會。可是大周不行。
即便是她的女兒也與大周的某個人看對了眼,他寧願棒打鴛鴦被女兒怨恨一世,大周也依舊不行!
大周的所作所為,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就是赤裸裸的踐踏尊嚴的行為。
兩國交戰,無所不用其極。這他能理解,畢竟他也是一國帝王,基本的眼界和心胸總是該有的。
可是,他是帝王之前,還是一個男人。
被自己的枕邊人耍的團團轉,給她高位,給她寵愛,歡喜她為他生下了兒子和女兒,給予她和孩子最好的愛護,可換來的卻是一場盛大的陰謀。
特別是書成那孩子,他自小疼愛到大,除了他對太子寄予厚望之外,所有的兒子之中,除了身子有恙的小十六之外,他最疼愛的就是他。
可她卻給他下了毒。他雖是他的兒子,卻在為大周的陰謀而算計。
他心痛如絞。
起初懷疑時,他簡直有將周相府連根拔起的衝動。女兒與外孫為他國奸細,周相府上上下下又如何洗的幹淨?
可他還有理智,所以著人詳查。卻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就如方笑語一開始便懷疑,他也不是蠢人,他發現,周相丟失嫡女的時機與簡政殤夫婦來京的時機太過巧合。可若是隻有這一個疑點,他也不會深想,但周靈突然出現在京城,突然被人調戲,突然被周相府的管家發現,突然回周相府認了親的時機也都太過巧妙。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這件事的背後簡直處處透著不尋常。而當時身在局中的周相以及父王,似乎都沒有發現簡政殤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