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方笑語便喚了店家,在三樓安排了一間廂間,將三個商人全都請了進去。
畢竟隔牆有耳。三人之前交談聲音很小,方笑語能聽見隻是因為她武功高強,五感靈敏,再加之三人的桌子離方笑語的桌子也近些,所以她聽到了所有他們的談話。
但這並不表示其餘六七桌客人之中就沒有五感與她同樣靈敏之人,有些事,能不要打草驚蛇就不要輕舉妄動。
其餘兩人還有些扭捏。畢竟第一次接觸這種世子妃級別的人,心中反而忐忑不已。但是那個十分崇拜方劍璋的商人得知了方笑語就是他崇敬的方將軍的嫡女時,眼中全是興奮之色。
這個可是他最尊敬的人的女兒。活的!
幾人落座,樊進開始向方笑語說明他所知道的消息。
“那之後你便再也未曾回過邊城?”方笑語問道。
樊進搖頭,道:“我曾回過幾次,但卻都未曾進城,隻是在城外不遠處查看了一番,而後便返回這裏。”
“你可有注意到些什麼?”方笑語心繼續問道。
樊進眉頭緊皺,臉色並不好看。他抬頭目視著方笑語的臉,沉重道:“我曾在城外駐足過不短時候,發現,城外守衛比之從前森嚴許多。且來往行人隻能進城,卻從未見過有人出城。”
“邊城百姓如此之多,如何可能沒有出城者?”另兩人皺了眉頭。
“或許該說,並非是沒有出城之人,隻能說是沒有出城的活人。”樊進拿著茶水的手抖了抖,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
“這是何意?莫非你要說想要出城的都被殺了不成?”屠洪征一臉愕然。
“我不知城裏究竟發生過些什麼。隻是袁樹死後,我帶著全家老小連夜出了城。那之後,我將家小安排在此處,吩咐他們輕易不要外出,待躲過了風頭再說。那段時間,家裏人擔驚受怕,日子過得死氣沉沉,我便獨自出去想要打探些消息。我重新回了邊城城門外,見著城門守衛比之從前多了一些。我便躲在遠處一直注意著,卻隻見進城的人,卻從未見到一個活人從城裏頭出來。我便尋思著怕是邊城守將想要隱瞞些什麼,封了城門。”樊進講的話斷斷續續,如同流水賬一般。他將自己在城門外觀察到的全都說給了方笑語聽,就是希望能對方笑語有些幫助。
“後來,我在夜裏見過幾個穿著軍服的軍爺抬了些草席出城,全都選在夜裏。因為隔得遠,草席裏都是些什麼我看不大清楚。我遠遠的跟著,但不敢靠近,直待到那些軍爺全都離開了,見四下無人了我才敢上前。”樊進說著臉色越發蒼白,繼續道:“那些軍爺將抬出來的草席全都挖了個坑埋了,埋在鮮少有人出沒的山林之中,我悄悄挖開看了一眼,全都是屍體,被砍的不成模樣,有些連臉都爛了,根本看不出模樣來。隻是看穿著打扮,似乎像是山賊的行頭。”
“山賊?若是殺了山賊,那可是諾大的功績。朝廷上近幾年都有懸賞放出,各地的山賊若有人能夠剿滅,都是有賞銀可拿的。若是邊城的守衛能拿下了山賊,為何不砍了腦袋去官府領賞?反倒是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拿草席裹著抬出城外找個偏僻之地埋了了事?”程悠悠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她和屠洪征就曾經做過不少次的賞金獵人,靠著朝廷官榜上的懸賞信息,斬獲了不少人頭拿去領銀子,這些年她與屠洪征走遍大江南北尋醫治病,有時候手頭上緊巴了,就去接個懸賞,賺點銀子,而後繼續尋醫。所以她對朝廷懸賞之事有著幾分了解。
北燕雖是邊疆之地,以守城武將為尊,但官府卻是有的,否則民生該如何發展?總不能靠一群打仗的大老爺們去做那些瑣碎的事情,先不說他們有沒有能力,怕是連耐心都欠奉。
所以,北燕必定是有朝廷命官的。那就代表山賊的懸賞在北燕同樣有效。
可是守衛們卻寧願半夜三更烏七八黑的時候將屍體偷偷抬出城外草草埋了,也不願去領賞銀,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