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如煙點了個火折子,微弱的火光隻能勉強照亮前方的路。但她似乎已經不止一次走過這裏,已經非常熟悉了,故而也沒費多大的力氣,便消失在路的盡頭。
聽到了聲音,石洞中的幾人全都戒備起來,吹滅了燭火,默默隱在暗中。
直到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著昏黃的火光,他們看到煜如煙將火折子靠近自己的臉,露出那張熟悉的麵孔,眾人這才都漸漸息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了起來。
待確定來的人是煜如煙之後,這才有人重新拿火折子將燭火點燃,整個石洞頓時明亮了起來。
煜如煙鼻頭有些發酸,看著石洞中這些滿身鮮血缺胳膊斷腿的人,她覺得心寒無比。
這些人都是保家衛國的英雄,緣何淪落到這般下場?
若是戰場上殺敵所致,即便傷了,殘了,那也依舊是榮耀。可卻被自己的國家自己兵害成了這般模樣,怎能不叫人心酸?
“煜丫頭又來了?這半夜三更的,你一個姑娘家不安全,倒是我們這些人給你添麻煩了。”此時,石洞的深處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這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不僅僅是受傷所致,更是帶著一種心如死灰的消極。
“將軍何必說這些喪氣話?此次戰敗並非是將軍之過,將軍切莫要再折磨自己。”煜如煙眼裏都含了淚。
眼前這個人,就是曾經名動北燕的戰神。她小時候就仰望著她的背影,覺得隻要有他在,北燕就是固若金湯牢不可破的。
她崇拜他,他是她艱難生活中鼓勵著她勇敢活下去的勇氣。
她們煜家的主家就在邊城,她自小也是生活在邊城的。還小的時候有外敵入侵,那是她記事以來頭一次遭遇這樣的事情。
來敵很強,百姓恐慌,她一路上又因為貪玩而與父母走散,嚇的站在路中間哇哇大哭。這時候,一身戰甲,戰甲上還染著血的方將軍來到他的麵前,一臉慈意的蹲在她的麵前,問她為何要哭?當知道她與父母走散了之後,問了她的家在何處,便領著她,親自將她送回了家中。
這本來是一件很小的事,卻在年幼的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從此,她便崇拜那個身上沾著敵人鮮血的將軍,立誌長大了也要親上戰場殺敵。
隻可惜,後來父母雙亡,她小小年紀就要為了保證家業而奔波,上戰場殺敵這樣的理想早就拋到腦後去了。且她也沒聽過女子上戰場的傳聞,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沒有想到,她與這位心目中的英雄的緣分,竟是落在了這樣的時候。
她進山踩草藥做藥膳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方將軍等人,還險些被滅了口。還好將軍聽了她的說法,想起了曾經的那件事,而後她就將他們藏在了這個石洞中。
這個石洞是她為了保住家業隻身來這邊郊小城時不小心找到的。不知是誰挖了這個地方,似乎荒廢了好久,所以她幼時起就將這裏當做她的秘密基地,將尋來的好東西全都藏在了這裏。不想此次派上了用場。
方劍璋隻歎息,似乎沒將煜如煙的安慰放在心上。
煜如煙看著方劍璋如此痛苦,也不知再說些什麼,隻是她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片葉子放在了方劍璋的手心,而後隻默默看他。
方劍璋感受到了手中冰涼的觸感,目光瞥向那片葉子,突然就激動起來,抓著煜如煙的肩膀問道:“這是何處得來的?”
“從方大小姐手中要來的。”煜如煙聲音異常沉穩。看方將軍這舉動,怕那方大小姐就是真的無疑了。
方劍璋一臉茫然。方笑語遠在京城?如何要來的?莫非煜如煙真的去了趟京城不成?
這不可能!三天前她還來此處給他們送飯,來往京城,就是用飛的,三天也絕不可能。
“方大小姐為了尋將軍,親身來了北燕。我見了她,從她手中要來了信物。若是信物不假,我便將方小姐帶來此處與將軍相見。”煜如煙隻期待方大小姐作為方將軍的女兒,能夠安慰的了方將軍心中的痛苦。
一代戰神,就此消極度世,可還有比這更叫人心寒的?
“不必。我已經來了。”哪知此時身後突然響起了這樣一句話,這讓所有人如臨大敵。
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裏,他們竟沒有一人發現?哪怕是都受了傷,也不該如此大意才對。
煜如煙渾身一個激靈瞬間站了起來,轉過身去的一瞬間,就著昏黃的燈火,她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正是方笑語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