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你繼續說。”方笑語暫時不去想那神秘報信人的身份。雖然她對那字體不熟悉,可是也難保就不是月影司在北燕的探子做的。
但是此事確實讓她有些在意。她派去跟著葉西辭還有她爹的人全都沒了動靜,但卻會發來兩人安全無事的消息。
若是從前她還未覺得有什麼,可她親自來了之後卻發現事情當真是蹊蹺得很。
“你大舅舅被抓後,我便帶著一家老小東躲西藏,日子過得雖艱難了些,但卻也不是活不下去。說來我總覺得奇怪,每到出了什麼事時,似乎總有氣運降臨,每每都有貴人幫忙……”奚望回憶起之前逃亡的日子,其實也發生過了幾次挺危險的狀況,可每次都有人恰好相幫。說是恰好,但他總覺得事情未免太過巧合了。
方笑語捏著下巴思考。
確實,若是如同他外公所言,那麼這些貴人出現的時機也太過恰巧了。
比如,銀錢被路過的三隻手給偷走了,甚至於連奚望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錢袋子不見了,可事後卻有人沿路找了過來,說是看到了小偷偷了他的錢袋,便路見不平的給奪回來了。
比如銀子都拿來打點他大舅舅被抓一事了,一家人東躲西藏,飽一頓餓一頓的,餓得受不了的時候,他小舅舅徘徊在門前的酒樓竟然搞出了什麼開業慶典的活動,可免費領取一些吃食。
比如,他們一家逃到了土地廟,原本土地廟中棲息了不少乞丐,見他們占了地方,心中不高興,便想要逞凶,卻被突然路過借宿的一個俠士給胖揍了一頓,打的哭爹喊娘,夾著尾巴就逃了。
再比如,她大舅母病倒之後,沒有銀子抓藥,卻偏偏一個善人路過土地廟祭拜,不僅放了吃食,還有銀子,說是要破財消災,供奉給土地爺的。不管土地廟之中還有沒有其他人,理都不理,放下吃食銀子,象征性的拜上一拜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銀子自然就便宜了他外公一家,小舅舅能夠去藥房抓藥,也是多賴了這些銀子。而食物,外公全都留給了代兒和曦兒兩個孩子,再加上大舅母病了,也要存些吃的,外公和小舅舅都沒碰,這才覺得腹中饑餓。
若隻是一次兩次倒也罷了,還可以用湊巧來解釋,可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每到一家人幾乎過不去了的時候,就總會有各種身份的貴人前來幫忙,雖說看起來似乎與他們一家都毫無幹係,可即便是奚望自己也覺得事情未免太過蹊蹺了。
酒樓怎麼會突然決定辦什麼優惠活動?就像是掌櫃的臨時想起來似的?俠客穿著幹淨整潔,身上也掛著錢袋,還鼓鼓的,為何不去住店?卻偏跑來這土地廟跟一群乞丐擠在一起?善人要破財消災拜祭神靈,不去拜寺廟裏拜菩薩拜佛祖,不去道館裏拜聖人拜道士,跑到一個幾乎廢棄的土地廟來拜什麼?
方笑語猜測,在這北燕城中,有一個,至少是一個心向著奚家的人存在。他預知到了危險,所以寫了布條,用箭射到了奚府的門柱上,給他外公報了信。
不僅如此,或許他還一直都注意著外公一家的動向,且一旦發生了什麼事,他就會出手相助。
暫時看來,這個人應該是朋友而非敵人。
當然,在未查清事情真相之前,任何可能都不能忽略。但有了這個神秘人在,至少有了一點點線索。
“那外公可知大舅舅被抓後被關在了何處?”方笑語有些擔心大舅舅的安危。如果對方鐵了心是要殺人滅口來掩飾她家方大將軍兵敗和五萬將士死亡的真相,那麼他大舅舅現在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大舅母之所以一病不起,怕也是想到了此處,心急絕望之下才會如此。
奚望卻搖搖頭,道:“我散了全部家財,四處托關係打探,可到底也沒有探聽到你大舅舅被關在了何處。我那幾個老友聽了覺得你大舅舅怕是已經被殺了,可我依舊不死心,總覺著你大舅舅或許命大還活著呢?一日不見屍首,我心一日難安,卻也懷一日隻希望,可……”
或許最後換來的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絕望罷了。但無論如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就這麼去死,總要試上一試才會甘心啊。
若可以,他寧願代兒子去死。反正他一把年紀了,半隻腳都邁進了棺材。老伴兒也去了多年了,孩子都長大成人娶妻生子,他也該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