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日,他很迷茫。在宮中生活了這麼長的時候,每一個人見了他都要叫上一聲皇子,他雖年紀還小,可卻知道,自己是皇上的兒子,隻有皇上的兒子才能被叫做皇子。
那個時候的他連爭奪皇位的概念都不曾有,隻是從小被母妃強行的灌輸了許多許多的知識,但母妃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沒有讓他去討父皇的歡心,也沒有讓他去跟兄弟爭奪那張龍椅。
他隻是以一個皇子的身份活在那個透不過氣的宮闈之中,偶爾夜裏宿在母妃宮裏頭,醒來時會看到母親偷偷的歎氣或是流淚。
當時,他以為是自己太不聽話,所以惹得母妃生氣了,傷心了,所以他會告訴自己,要變得更加優秀,學習起來也就格外的賣力。
也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吧,他得到了父皇更多的關注,也是從那時開始,他漸漸越來越多次的經曆一些‘意外’。
見到母妃與別人偷偷會麵是在他八歲那年,當時他心中的氣憤直到此刻想起來依舊記憶猶新。
他不敢說,不敢想,甚至夜裏都睡不好覺,生怕說了夢話被丫鬟奴才聽了去,給母妃惹下諾大的禍端。
宮裏的妃嬪多的數不過來,父皇又是個好色貪心的,新人源源不斷的往宮裏送,他隨時可能會多出無數個弟弟妹妹。像母妃這樣年輕的美人,哪一個不是夜夜在宮裏頭盼望著父皇的寵幸。
可宮裏那麼多人,父皇就是一夜寵一個,都得輪上一年半載,何況朝中有大事時,父皇連夜批閱奏折,有時候在書房裏一待就是幾天幾夜,沒個歇息的時候,就更不要提去後宮的次數了。
盡管當時他還隻是個幾歲的娃娃,可宮裏頭的男女,這個年紀時,對於男女之事已經有專門的嬤嬤教導了。他用著僅有的對於這些事情的微小認知,找盡了無數的借口替母妃開脫,同時,也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起來。
背著父皇給父皇戴綠帽子,這樣的事,一旦被發現,以父皇的狠辣,母妃和那個男人,包括他恐怕都脫不了幹係,難免要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即便他是父皇親生的兒子,可每每一看到他就會想起自己被帶了綠帽子,以父皇的性子,如何能忍?
父皇有那麼多的孩子,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如果殺了他就能眼不見為淨,他相信父皇絕對不可能下不去手。
他擔驚受怕的,將這個秘密守了五年。
十三歲那年,父皇說他年紀也不小了,該給他擇個好人家的貴女來做他的皇子妃。也是那一年,他被封為霜王,能夠獨立出去開府。
因為母妃的事,他對女子有著本能的一些抵觸,所以對待選妃之事,他一直都不熱心。但他也沒有拒絕,因為他不想惹得父皇不快。他怕牽連出母妃的事來,最後會變得不可收場。
不過,那親最終還是沒有定成。那年大周發生了一些事,朝堂上下死氣沉沉,誰也沒有那個心思再去提婚娶之事,所以這事兒也就暫時放下了。那之後,他開始裝作花天酒地,時不時去跟人吟個詩作個賦,沒事兒時去青樓花船上聽花魁彈唱個小曲兒,對於朝堂上的事越發不上心,對於爭奪皇位之事也沒了多大興趣。
他不想引起任何一個人過多的關注。因為他心虛。
一旦他成了別人的威脅,就難免有人要對付他。到時候或許還會連累著身邊的人都成了目標,母妃偷偷跟別的男人幽會之事或許就會被人發現,最後他們定然不會有好下場。
他的肆意放縱也確實叫許多人對他輕看了幾分,甚至不再關注。母妃自然也能發現自己的兒子變了個模樣,越發的爛泥扶不上牆,也曾找他談過,怒其不爭,哭得眼睛通紅,又是打又是罵,卻也隻看到自己兒子冷漠的目光。
就在母妃罵他是扶不起的爛泥時,他所有的委屈全都爆發了。明明是你有了別的男人,明明是你在背著父皇偷漢子,明明為了你才掩藏住所有的才能,做一個吊兒郎當的紈絝王爺,怎麼到了最後,所有的錯都成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