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有收獲嗎?”彌時嵐妖魅的聲音從書卷下流瀉出來。
“蕥妃娘娘已經脫離危險,但是……”紅衣長老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愣了半天。
“廢話少說,你快點。”彌時嵐有些不耐煩地把書拿開,站了起來,一臉不滿地看著紅衣長老。
“蕥妃娘娘……身體實在太虛弱,所以還處於昏迷中。”長老猶豫著,最後還是緩緩說出來。
彌時嵐思忖著,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去做你的事吧。”畢竟,隻要人沒事就好。
“殿主,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長老繼續猶豫著,吞吞吐吐。
“好好說話。”彌時嵐皺著眉,無奈地看著眼前的人。
紅衣長老深呼吸一口氣:“曦宵國現在已經差不多拿下了整個東籬大陸,若是繼續下去……怕是可以與我們勢均力敵了。”
“那又如何?”彌時嵐不耐煩地皺著眉,擺了擺手,“你還是抓緊時間訓練你的軍隊吧。”
“屬下明白。”紅衣長老退下了。
彌時嵐撚著茶杯,輕輕晃了晃,揮手之間,杯碎茶濺。心煩意亂,讓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地不知所措。
於是,在百無聊賴中,他起身,緩緩地走向蕥妃的住處。
已經是七八月份了,門前的石榴花開得正燦爛,火紅的花瓣映著人的眸子,充沛著活力與熱情。彌時嵐不由走近了些許,輕輕撫了撫枝頭的花朵。
它的香味不是很濃烈,甚至讓人無法聞見,但這樣熱情的笑臉卻狠狠地抓住了人的心。它的顏色如火燃燒,在這炎炎夏日顯得更加出眾,在百花將要被曬焉了了的時刻,唯獨它傲然挺立。
這不是最美麗的花,也不是最高貴的花,甚至有些卑微。
也許,它很久以前也是一位花中公主,是為了讓這傲人的夏天不再孤單,才如此降臨。
彌時嵐的嘴角綻開淡淡的笑意,輕輕折下一枝,繼續走他的路。轉身間,已到蕥妃的住處。
“參見千辰月——”兩位小侍女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回過神行禮。
“讓開。”彌時嵐撇開兩人,進入了房間……
這裏,他進來過數次,每一次都是在憤怒與痛恨之中。現在平靜下來,才發現,這間房間這麼溫馨。
陽光從窗外流瀉進來,金色的流光照映在少女微微蒼白的臉上,她悠悠的睫毛落下墨色睫影,平靜的睡容之上,唯有安靜祥和。於是,那張原本妖嬈到可以和他彌時嵐相配的臉蛋兒,帶上了寧靜平淡的意味。
也許,她本可以過著無憂無慮的富裕生活,享受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身份給她帶來的一切殊榮,安安心心地做她的公主,然後嫁給愛上自己的人,幸福一生。
可是,她就偏偏被他逼上這條不歸之路,注定放下榮華,放下高貴,放下一切,甚至……放棄故土,永遠生活在異國他鄉,直到老了,直到死去。
彌時嵐沉默著看了少女一會兒,妖魅地笑起,卻仿佛自言自語:“我真想問問你,對於當初的選擇……你有沒有後過悔,墨雅安。”但是少女還在沉睡,沒有人能回答他的話。
彌時嵐隨手把石榴花插在了雅安床前的一個空花瓶之中,不再多說什麼,輕輕扶起少女。
綠色流光夾雜著百花的芬芳飄逸,當一切都傳送到雅安的身體中的時候,彌時嵐放下了她,轉身離去。
“今日的事,你們要守口如瓶。”瞥一眼門外驚異著的侍女,彌時嵐冷冷開口,搖著華翊骨扇,大搖大擺地離去。
他,還是那個花花公子的樣子。
但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他念出“墨雅安”三個字的時候,聲音有多麼溫和。
就好像,很久以前,他獨自一人的時候,默默念起那個人的名字一般……如此認真,如此柔和。
妖嬈,是他不變的外表;柔軟,是他改變的內心。
當彌時嵐來到蕥妃住處院門的時候,格妃卻剛好迎麵而來。
“妾身參見殿主。”
“恩。”彌時嵐淡淡應了聲,“你來做什麼?”
“蕥妃妹妹身體不適,我特地熬製了一碗湯藥給她補補。”嬌羞地說著,格妃的眸子是那麼焦急和緊張。
“你倒是有些長大了。”彌時嵐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緩緩離去。
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格妃的眸子中忽然閃現一絲陰鬱,一絲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