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應天府轄下,泠州的西麵四十裏有一座嵐州。
夜色如墨,已近三更,城中四處一片漆黑,惟有一處大宅子裏燈火通明,歌舞升平。雖然大門上方掛著的牌匾隻有簡簡單單的“丁府”二字,可是這宅子的主人絕對不簡單,並非尋常的富貴之人。
今天,他在府裏為年屆八十的老父賀壽,知州蕭堅便是席中貴客。此外還有當地的大小官員,平日裏就千方百計尋著門路來巴結,如今無不親攜貴重禮物前來祝壽,就怕賀禮太輕被主人拒之門外,成為同僚間的笑柄。
客人太多,主人家和丫鬟、仆人一幹人等都到前院招呼客人了。相比之下,後院沒有一絲燈光,異常平靜,隻是每隔一柱香,便有一隊護衛家丁提著燈籠經過,但很快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後院,他行動極快,仿佛與夜色融合在一起,不注意看,還以為是一陣夜風掠過。
那個黑影來到丁府的書房前,用短匕輕輕撬開窗戶,跳了進去。
書房裏很暗,他點著火折子,憑著之前夜探丁府的記憶,很快地在西邊的牆上找到了機關。他觸動機關,東邊的牆隨即嘎嘎地轉動起來。他正欲提步進入牆後的密室,不料一排暗箭從密室中射了出來。
不好,中了埋伏!他連忙躲過暗箭,正待離開書房。外麵突然燈火通明,眾多護衛家丁手持利刃,把書房團團圍住,有人高聲大喊:“抓刺客!”
“房中的刺客,你已經被包圍了。識時務的馬上出來投降,否則定讓你萬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
看來丁世昌這個奸賊早有準備,明裏為父親賀壽,暗地裏設下埋伏,隻等自己跳進來。躲在房中隻能等死,出去全力一博還能有一線生機。黑衣人來不及多想,抽出藏在腰封裏的軟劍,衝出了書房,來到院中。
那些護衛家丁,武藝平常,縱然人多,他並不放在眼裏。倒是為首的那個錦衣男子,身材魁梧,不是尋常之輩。要從他的手裏逃走,恐怕要費一番周折了。
“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錦衣男子攤開左手,手心躺著一個雞蛋大小的物件,在燈火照耀下,依稀可以辨出是一隻墨色的麒麟。
“墨麒麟!果然在你的手裏。”黑衣人低呼。原以為他今日一到丁府,會立即將墨麒麟交給丁世昌,沒想到還在他的手裏。莫非這一路上,他看出了破綻,知道有人在監視他?
“這一路上,你們的安排不可謂不嚴密,每到一處都換新麵孔來跟蹤我,裝扮成販夫走卒,甚至奔喪之人,伺機下手。若不是我小心提防,恐怕一早已經著了你們的道了。”錦衣男子道。
沒想到這人表麵上看去大大咧咧的,原來心思細密得很,難怪會被他的上司委以重任,千裏迢迢前來送墨麒麟。
“發生了什麼事?”前院的客人被剛才“抓刺客”的呐喊聲驚動了,一大群人簇擁著知州蕭堅和丁世昌來看個究竟,問話的正是嵐州的最高長官——知州蕭堅。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連忙上前答話:“知州大人、老爺,這賊人想偷楊大人送給老太爺的賀禮,被我們發現,正準備將其擒下。”
笑話!這墨麒麟隻不過是用普通的墨玉雕琢而成,即便真的價值連城,若隻是普通的壽禮,忠義盟才不會放在眼裏。正因為它是悅國內奸和辰國勾通的信物,忠義盟才會安排了飛虎堂近半的人手前來奪取。自己身為白虎堂的堂主,亦要親自出馬。為了行事方便,今夜他孤身一人前來,沒想到中了埋伏。黑衣人暗叱,卻不敢大意。此事驚動了官府,怕是不易全身而退。
那蕭堅身為知州,在蘭州城的名聲還不錯,不是那等魚肉百姓、隻顧斂財之人。黑衣人打定主意,便站定身子道:“知州大人,在下今日取的是不義之財,為的是百姓的福祉。在下敬你上任之後為蘭州百姓做了幾件好事,不想與你為敵,請大人不要插手,隻管到前院繼續看戲便是了!”
丁世昌忙道:“大人明鑒,這竊賊膽大妄為,明知道大人在我府中,還敢前來盜取楊忠楊大人的賀禮,分明是視官府如無物,不把大人放在眼裏。這等竊賊,應當抓起來嚴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