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芷情輕輕推開西苑的房門,悄無聲息地走近床榻,看了一眼沉睡的上官鳴,在床榻邊坐下,素指撫上他露在被子外麵的手腕。
脈息平和,看來他的傷正在好轉。她鬆了一口氣,正要放開他的手腕,突然吃驚地感覺到指下的脈搏一下子激烈地跳動起來。然後,上官鳴的手腕一轉,牢牢地擒了她的柔荑,揉捏起柔如無骨的纖指來。
南宮芷情連忙抬頭去看上官鳴,卻見原本緊閉雙眸沉睡的他,此時圓睜著晶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的臉瞬間就紅了,像熟透了的蘋果,泛著誘人的光澤和甜香。
“躺下,陪我。”他的話很簡短,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持。說完,他向床榻裏麵挪了挪,空出一個位置給她。
南宮芷情無奈,隻好脫了繡鞋,上了榻,躺在他的臂彎裏。那隻鐵臂攬在她的細腰上,緊了緊,讓她溫軟的身子貼上他的。
南宮芷情輕歎一聲,側了身子,將螓首靠上他的頸窩,並主動伸了藕臂去抱住他的腰,靜靜地,不說話。
“和大哥說了什麼?”
頭上傳來他淡淡的問話,南宮芷情有些昏昏欲睡,不在意地應道:“沒說什麼。”
像是不滿意她的回答,纏在南宮芷情腰上的鐵臂緊了緊,疼痛從肌膚碰觸的地方向周邊傳開。
“鳴,你讓我睡醒了再說好嗎?”南宮芷情今日受了些驚嚇,又聽了許多的故事,她疲累得很。
“不行,告訴我!”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進來,此時是一刻也等不了。
南宮芷情無奈,勉強睜開了雙眸,稍稍恢複了一些神誌。
“我把血珠串還給斯宇了。”
“真的還給他了?”上官鳴心裏的忐忑一下子煙消雲散。
“是啊,血珠串在他手裏有大用處,在我手裏就隻是一件飾品而已,自然還是還給他的好。”南宮芷情邊說邊努力和周公對抗,她的意識越來越迷糊。
上官鳴望著羅帳頂,又問:“如果血珠串就僅僅是一件飾品,你是不是會一直留著它?”
“也許吧……很漂亮呢……”南宮芷情再也抵抗不住周公的誘惑,水眸一合,沉沉地睡去了。
上官鳴聽了她的回答,吃味地在她腰間用力一捏,卻沒有聽到預期的驚呼,傳來的卻是她淺淺的呼吸。
她睡著了?!上官鳴苦笑,閉上眼睛,嗅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卻怎麼也睡不著。良久,他幹脆睜開眼睛,望著羅帳頂發呆。
“情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自言自語地道。
她是他上官鳴的救命恩人!第一次,她在南宮相府跟著他跳下荷池,把寒玉簫給了他,又替他掩飾行蹤。第二次,他在燕南山被‘血殺’追殺,他狠心趕她走,她卻去而複返,還為他解毒。第三次,他被困百花陣,一籌莫展,是她挺身而出,救他於危難之中。
可她也是殺父仇人的女兒!南宮亮那個老狐狸,當年毒殺了他的父親上官雲飛,這本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又有那麼多的人證,可南宮亮竟然矢口否認,就是不肯寫認罪書,在天下人麵前向父親謝罪。
最可恨的是,當年是南宮亮領走了父親的遺體,把他葬在了城外十裏的封山,可是日前為了取證不得不開棺驗屍,棺中的白骨不但沒有中毒的跡象,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父親的遺骨。
難道,真要繼續拿情兒做籌碼來要挾南宮亮嗎?他逼迫她夜夜承歡。這消息早就通過胡三傳到了南宮亮的耳朵裏,可是那個老狐狸硬是沉得住氣,不但不發火,竟然還在天牢裏撰寫起詩集來。
難不成要他對她動粗嗎?不行!他做不到,這個女子是他今生的牽絆,也是他今生無論如何都要悉心守護的人。
他歎了一口氣,心裏默默地道:情兒,不要背叛我,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南宮芷情並不知道上官鳴心中的輾轉思慮,她累極了,窩在他的懷裏睡了很久很久,就好像睡了一生一世一樣。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她發現上官鳴已經醒了(其實是一直沒有睡),趕緊起身,一邊揉著他的右臂,一邊道:“很麻很痛吧?怎麼不叫醒我?”
她抬頭,看見上官鳴睨著她,也不說話,心裏突然慌亂起來,頭一低,手下不停繼續替他按摩麻痹了的手臂和肩膀。
“情兒。”見她停了口,上官鳴反倒出聲了。
“嗯。”她低著頭,低低地應了。
“過幾日,讓胡三和莫離送你回鳳悅城吧。”他淡淡地說出思考了一夜做出的決定。
南宮芷情心中一震,停了手下的動作,慢慢地抬起頭來看他。眸光在他英俊的臉上梭巡著,卻看不出他真正的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