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川一雙深黑的眼,直直地盯著一邊不言不語低著頭的女孩,仿佛這時聽到警察提高聲音,才看到了紀曉芙。
他愣了愣,剛想站起來說話,就聽見身邊的女孩忽然抬頭,對警察說:“他們是酒吧的人。確實不認識他。”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這個女孩,紀曉芙這才看到她的臉。這是一張年輕而美麗的臉,臉上的妝微微有些花了,但還是能看出脂粉下的姣好容顏。
“你幹什麼的?叫什麼?”警察很不耐煩。
“我叫雲丹若,是g師範大學的學生。”
“學生?”
“嗯。”
“那你說說吧,怎麼回事兒?”
紀曉芙看到女孩子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很快就開口道:
“我在酒吧打工,彈琴、唱歌——和酒吧裏的人吵了幾句,這人不知道為什麼就跑過來拉著我要走,那些人不讓,他們就打起來了。”
“酒吧裏的人——對你做什麼了?”
“沒有。”
“那你認識他?”警察指指韓川。
女孩看看他搖頭,“不認識。”
韓川嘴唇顫抖了一下,盯著她看了一眼,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警察繼續做筆錄。
中間屋子裏電話聲響起,問詢的老警察走出去接電話了,做筆錄的警察也站起來倒了杯茶,又走到窗口吸煙等著。
紀曉芙四下裏看看,瞧著沒人注意自己,於是就從長椅上悄悄溜下來,轉到椅子背後,緩緩地向韓川挪動,最後蹲在韓川坐的長椅後麵,伸手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
韓川吃了一驚,不知道從哪兒就伸出了一隻纖長的手臂,抓住了自己的袖子。他回頭,正看到她微微皺起的眉眼,擔心地問他:
“受傷了嗎?”
她壓低聲音,盯著他衣服的破損處。
韓川沒有回答。
“手——給我。”
她看到韓川的左手有一道口子,殷紅的血似乎已經半幹了。紀曉芙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抱著一個小醫藥箱,打開了,拿出創可貼,對著韓川晃了晃,剛要說話。
“你幹什麼呢!”
一聲嗬斥,是窗口的那個警察。
紀曉芙嚇得手一抖,創可貼一下子卷起來,粘在了自己手指頭上。
“誰讓你動的!放那去!”
抽煙的警察回頭看見她,生氣地喊。
紀曉芙抿抿嘴,不情願地把醫藥箱放回到桌子上。桌子上放著一個“便民服務站”的牌子,估計是白天在街道邊兒擺放的,晚上送回派出所。
韓川什麼也沒說,頭繼續低著。
警察也回身繼續抽煙。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悄悄地看著這個姑娘,覺得她有些意思。韓川的手指忽然又被一個軟軟的東西拉住,他一回頭,又看見了蹲在他身後的那張笑臉,看見他回頭,急忙擺手讓他別出聲。
韓川隨即看到她手裏又拿了兩個新的創可貼,顯然,她剛才送醫藥箱的時候,順手牽羊,偷拿的。
紀曉芙不容他掙動,緊緊抓著他的手腕。飛快地把他的兩處傷口貼好,這才呼了一口氣,扶著椅子,緩緩地向一邊挪開。
窗口邊吸煙的警察透過窗玻璃的反射,看見了她的鬼鬼祟祟,覺得很是好笑。不過,這次,並沒有轉身斥責她。
問詢重新開始。
“既然人家女孩不認識你,那人家在酒吧裏唱歌掙錢,關你什麼事兒了?你要英雄救美,也得等機會不是?你是有病,還是吃飽了撐的?”
警察帶著嘲諷的笑看著韓川,覺得他莫名其妙。
紀曉芙又想跳出來“護犢子”,她眉毛一揚,剛想說:你們警察同誌有事兒說事兒不帶侮辱人的!
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那個名叫雲丹若的女孩開口了:
“他大概認錯人了。是誤會吧,這件事不怪他。”
雲丹若替韓川說話。
警察一扭頭,再看向韓川:“你認錯人了麼?你不說話,是啞巴?”
韓川頭抬起來,眼神裏帶著奇怪的光,紀曉芙一愣,隻見他唇角微揚,似帶著微笑說道:“是,我認錯人了。”
接下來,韓川態度還算誠懇,認真配合著警察做了筆錄,大體上就是這樣一個情況,這酒吧裏的打手們平時就囂張慣了,派出所的警察也都認識,所以,十分鍾的功夫,警察就問完了情況,把筆帽蓋上了。
紀曉芙終於抓住了機會,站了起來。
“警察同誌,真是對不起啊!——您看,這麼晚了,耽誤您寶貴時間,我們能不能走啊!”
警察一愣,嘴裏咕噥了一句。
“哦,這兒還有一個呢。”
紀曉芙心裏翻了個白眼:你們這都是走後門當的警察吧?什麼記性?我的存在感弱爆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