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快到了，陳曉來找她。說是院裏要參加教育係統的迎新大聯歡，30歲以下的年輕教師必須參加，要排出來質量高的節目，如果拿不了一等獎，就不用回來了。
紀曉芙一咧嘴：“找我唱歌？”
“你拉倒吧！您那是唱歌嗎？”
“那你找我幹嗎？跳舞？”
“對啊！”
“得了吧，我軍訓的時候連左右都分不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腦不發達，真的，你就饒了我吧。”
陳曉抱住她的胳膊，一陣亂搖：“哎呦，去吧，去吧，你不去就沒人啦！人家都說咱們院裏的女老師，就你身材最好了，長得也漂亮，真的，真的！”
“就誇我這些？”紀曉芙笑，“還有嗎？”
“有啊，”陳曉大笑，“我們美女老師形象好，氣質佳，不老童顏，學校的形象大使啊，要不然電視台來拍宣傳片，賈主任就讓人到你班上拍攝了？”
“壞蛋！你還好意思說！”紀曉芙捏住她的手，恨恨地，“那次就是你們給老賈出的主意吧？招呼都不打，跑到我班上一頓亂拍，害得我課講得亂七八糟的，舌頭都被咬住了！”
“哪有！老賈可滿意了！真的真的！”
陳曉逃脫了紀曉芙的“鐵爪”。
“就這樣說定了啊！明天下午兩點半，大禮堂排練！”
“雲丹若，有人找！”
g師大的女生宿舍，302室。
有人拉開窗戶隔著稀疏的樹木枝葉，看向樓下的那個少年。一件長長的襯衣，簡單的款式，卷起邊兒的藍色牛仔褲，底下是一雙普通的帆布鞋。他靜靜地站在斑駁的樹影裏，看起來有些過於安靜了。
“哎，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雲丹若的寢室裏有個性格活潑的女孩兒，笑意盈盈地大聲喊他。
韓川抬頭看看，認識。這女孩和雲丹若一起出現過。
“我叫韓川。”
女孩笑得更燦爛了。
“我叫李曉彤！”
“哦。”韓川點點頭，沒有別的反應。
“你找丹若做什麼？”李曉彤繼續和他搭訕。
韓川想了想，沒有作聲。他找雲丹若幹什麼？他找了一個月，隻要有時間，他就跑到g師大的校園裏來，找到藝術係練琴的地方，上課的地方，在這些地方徘徊、遊蕩。終於找到了她，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我想請她喝咖啡。”
他忽然開口說道，這是他前幾天在紀曉芙家裏吃餃子時，聽高梅溪和紀曉芙聊起咖啡，所以就有了這樣的想法。高梅溪說，現在的年輕人“撩妹”，都會去一家外國人開的咖啡店，聽說是很有情調。
紀曉芙後來真的弄了點兒咖啡豆兒，用高梅溪送的咖啡壺煮了咖啡，請他們倆喝。估計是想怕高梅溪不高興，以為他送的東西不被看重吧。韓川看見紀曉芙那次，還拿出來幾隻精致的白色瓷杯，倒上褐色的咖啡，又加入了乳白的純奶，喝得嘴角沾著咖啡沫兒，眼睛愉快地眯著，一臉享受和陶醉。
於是，他以為女孩兒應該都喜歡喝這種東西吧。
“丹若要是不去，你請我怎麼樣？我很喜歡你呀！”
李曉彤一臉認真，突然一聲慘叫，好像背後有人襲擊了她。
“李曉彤，你丟不丟人！人家是追雲丹若的，跟你有毛關係！”
韓川唇角微微翹著，他已經習慣女孩兒對他感興趣。他進入大學已經大半年了，比這還直率熱烈的表白他也遇到過。喜歡他長相的人自然很多，讚美他的時候，他卻隻覺得其人無聊。各種表白獻殷勤，他一概隻有兩個字“謝謝”。如今，聽到別人嘴裏說他是在“追人”，感覺還有點兒怪怪的。
“走吧！”
一個女孩的溫柔好聽的聲音傳來。韓川看到她正款步朝他走來，迎著陽光，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精致的五官，盤好的如雲般的發，暈出了一種金黃的光彩，看著他露出一抹笑容，嘴唇是櫻桃般的紅潤。
“你不是說請我喝咖啡的？”
雲丹若雙手放在身前，賢淑而優雅的交疊著，纖長白皙的手指，指甲是粉紅的，裝飾著水鑽，閃著銀光。
“好。”
韓川笑了，雲丹若一怔，仿佛真的是從前在哪裏見過。
“紀曉芙，你要笨死了！”
陳曉要崩潰了。
她真的有些後悔，自己把紀曉芙叫來，是讓她幫場子的，還是讓她“砸場子”的。
她找人編排了一個節目，編節目的人看了看院裏的這些年輕人，很自信地說“沒問題，都是俊男靚女，這樣，來個華麗一點兒優雅一些的，別排那種《好日子》《好運來》，搞得跟春節大聯歡似的，我給你們排個”國際風“，你們看，行不行？”
舞蹈老師說了她的想法，眾人都是有些國標舞基礎的，好幾個男老師都頻頻點頭，估計當年在校園裏舞會上都曾經靠這一手搭訕過姑娘。
陳曉一聽這個提議，也立刻叫好，她想到的大概是維也納新年舞會的盛大場景，——如果租來了華麗的宮廷禮服，估計就那一身衣裙也夠搶眼的！水平差一點兒，就靠氣場彌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