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以為自己巴不得去他那呢。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上宋清佑探問的眼神,生生地將笑意逼回肚子。“我若不想屈尊移駕呢?”對勞什子配詞,她還真沒那雅興。
“這········”宋清佑沒料到她會拒絕,皺著眉頭也不知如何措辭。“不逗你了,方才我騙你呢。師父家的祖傳樂譜,我是巴不得瞻仰兩回呢。哪有不去的道理?”她上前點在宋清佑的眉間,驀地發現這動作如此熟悉——昨日醒來時,他也點著自己的眉心說笑著。迅速地收回手,換上巧笑盼嫣的模樣,遞上葡萄問他要不要吃。
“你記得便好。改日我差人來請你。到時候,可別毀約。”他高興地接過她手上的葡萄,“對了,你不是喜歡金子嗎?我家後院有些許金子,都是別人差來送禮的。你若不嫌少,就都拿去。”
她盯住他,這廝啥意思,換著法地嘲諷她拜金?望了許久,他的臉上仍是真摯的神情,望了望天空又開始說有關天空和太陽的典故,沒有一絲嘲諷玩笑的意思。
好吧,是她想多了,這人隻是單純地想要送金子給自己,這目的就和自己將發黃的舊衣服送給難民一樣簡單。
她收回眼,悠悠地繼續日光浴,耳邊宋清佑的博學大知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晚飯時分,宋清佑婉拒留下用餐後離去。衣兒不解地戳著筷子,嘟嘟地抱怨為什麼清秀樂師不和她們一起吃飯,當時錦畫手裏正好拿了針,看著醫書,想起宋清佑四大家族之一門主的身份,覺得他實在是沒有氣勢,沒有存在感,今天共處的大多數時間裏,她都想不起他那淡泊素雅的麵龐後尊貴無比的身份,雖然怎麼個尊貴法她不知道,但好歹她還是存了敬畏之心的。想到這,她的手一顫,針正好紮在了隨行的內侍手上,“哎呦”一聲,這才將她拉回神來。
淺兒在一旁笑道,“自太子出征後,我們主子的心呐,就沒消停過。”熟練輕就地從別處尋來止血物,覆住了內侍的傷口。
旁人也跟著起哄,衣兒鬧得最歡,最後錦畫一句話都沒反駁獨自進了內殿書房。
外殿,淺兒拉住衣兒,示意她別鬧了。裳兒一心照看著夕顏,外界發生什麼事,她一概不管。
而殿內,錦畫爬上書架,取下一卷書中夾的書信,默默地看了許久,深深地歎了口氣,複將書信放回原位,擠出平時沒心沒肺的笑容,斂起衣裙朝外走去。
當窗,月光皎潔,花樹與葡萄架投下影子,蟬鳴不絕。離殿不遠的荷花池,垂落的蓬葉曲曲折折地蓋了一片,薄薄的青霧浮起在這凝碧的波上。波上有人掂腳而立,一抹白衣浸在霧裏,正對著鳳栩殿內殿。挺鼻薄唇,月光流下一地,終是照見了他嘴畔邊的一抹玩意。而隻不過是水波粼粼一回的功夫,男子已消失不見。而鳳栩殿的屋頂上,遊蛟三人盤腿而坐向著荷塘,朝著月亮,浸在了回憶裏。誰也沒有發現剛才來人的蹤跡。倒是遊蛟,有心地往鳳栩殿外張望了兩下,什麼都沒發現故又收回了戒備。
又是一夜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