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靈跌落在地,扶著肚子心中絕望。
少主的命令。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她的心頭肉啊!碧靈癱在地上,抓著滿芷的裙角,卑微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地低聲哀泣:“滿芷,我從未求過你········這一次,我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吧!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好姐姐,你就幫我這一次吧!”聲淚俱下,磕頭聲一聲勝過一聲,響起在偌大的宮殿,淒楚憐怨。
碧靈的額頭上,血跡涔涔,她都磕的那般狠勁,仿佛這樣便可以免去肚中孩子的不幸。滿芷眼中泛起不忍,沉默了許久終是狠心撂下一句話:“是放棄孩子還是一屍兩命,你自己選。”頭也不回,決絕離去。
碧靈的眼中除了慘然已無其他,像她們這種細作是沒有選擇的權利,主子讓她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她潛伏在蕭慕翎的身邊已達六年,這六年,她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清晰抑或模糊,存刻在她的記憶裏,如琥珀般永久。愛人是細作的最大禁忌,但是她卻義無反顧地愛上了。
她愛蕭慕翎,愛他的一切,愛得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以前她曾竊喜,滿芷雖冷漠卻從未幹涉過她對蕭慕翎的愛情,她自信地以為她是幸運的。
卻真的隻是一廂情願。
王乾趕到時,皇後殿已亂成一團糟。錦畫指揮著宮人從禦醫坊拿來瓶瓶罐罐高舉著,三大丫鬟在一旁搗鼓不停,桓之躺在外殿的搖籃裏嚎啕大哭無人照顧,夕顏冷漠地站在搖籃外麵無表情看著桓之。
見他進門,錦畫招呼他過去:“小王師傅,這邊!”
王乾不悅地抬腿走去,這個女人,不知告訴了她多少遍,不要叫小王師傅,那個稱呼多難聽,搞得跟個做木匠的一樣。他是禦醫,不是木匠,要喚王禦醫!
錦畫諂媚地將瓶子遞過去,“王乾,你替本宮試試這藥性,看能否墮胎。”
王乾恭恭敬敬接過瓶子,特地朝著錦畫的肚子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嗅著瓶子的藥。
錦畫又將一幹拿著藥的宮女調派至王乾的身邊,讓他隻管配藥,藥性越猛越好,最好能做到一屍兩命。接著又派了宮女去禦醫坊請假,大有讓王乾留宮夜宿直至配出她想要的藥為止的陣勢。
王乾一口氣配出了多種藥,直到最後製出了能夠一屍兩命的藥,遞藥交差時這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肚子中孩子多大了?”打掉孩子便行,為何想不開硬要一屍兩命?
錦畫笑道:“又不是本宮懷孕,本宮怎知那孩子多大了。你隻管將藥交給本宮,出了事有本宮頂著。”
王乾鬆氣,知她定是看不過平淩宮那位懷了孩子,也沒多說,總之不是杜錦畫尋死一切就不關他的事。離開時囑咐道:“以珍珠相拌加入飲食中,任誰也無法察覺。”幫人就要幫到底。“即使是事後查起,也探不出其藥性。”
錦畫連聲應道:“謝謝小王師傅了。”
王乾揮袖,謝什麼,小意思。
至黃昏時,錦畫坐在改造之後的院子等著蕭慕翎的到來,躺在太師椅上,握著那一小瓶精心配製的墮胎藥,猶豫著是否真要下手。
夕顏漸染了大片天空,有南去的大雁排成一字形自逶迤的宮殿上方飛去,投下陰影。有兩三隻站崗麻雀停在屋簷上,嘰嘰喳喳討論著哪家稻穀更美味。
錦畫一直盯著手中的瓶子,視線太過集中以致快要睡著。有內侍闖進來通報:“碧妃求見。”
那瓶子差點自手中滑落,錦畫不耐煩地想著她主動上門絕對沒好事。懶懶地問了一句:“那貼著收過門費的通告她看到沒?交了金子沒?”
內侍答道:“交了黃金一千兩。”
靠,真看得起本宮。錦畫無話可說,打起十二分精神朝著前殿起身。
至前殿,除了碧靈,蕭慕翎也在場。錦畫哼哼地繞到蕭慕翎身邊,“你和她一起來的?”
“在殿門處偶然碰到的。”
錦畫瞪了他一眼,抽出凳子一屁股坐下。“碧妃,有何事請教啊?”TMD,看到她的肚子就來氣。當初用了那麼多避孕的,結果TNND她還是懷上了!轉向一旁喝茶的蕭慕翎,眼神凶得恨不得拔了他的皮:你這個死男人!
蕭慕翎喝茶,什麼都沒看到。
碧靈含情脈脈望了一眼蕭慕翎,弱弱地說道:“姐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