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深深的傷口在氣斬過後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中血流如注。在皮膚破開的最初,還有一道鮮血頂開了皮膚,噴濺出來,正好灑在了羅林的臉上。
雷莉把滿是鮮血的手臂舉到了羅林的麵前,將自己的血塗在了身前的床單上。她凝視著羅林的眼睛,又把血塗在了自己的臉上、脖子上,胸口前。她焦急地看著羅林的臉,祈禱著他眼中盡快恢複焦距。但她越等越心急,她發現羅林的瞳孔似乎急劇縮小,而身體也巨震了起來。
“少爺,你會沒事的。”
雷莉看到這情形,心中悲哀更甚,她抬手要在自己的左臂上再畫一道,可就在此時,羅林的巴掌打到了她的手腕上。
“你是白癡嗎?”
羅林把雷莉一腳給踢下了床鋪。他發白的頭發在這瞬間恢複成黑色,眼瞳也有了精神。不過跟前些日子的平和不同,他現在的目光很冰冷。
“少爺,你沒事了。”
雷莉從地上爬起來傻傻地笑了。
“你是農場的豬嗎?還劃開自己的手臂,難道你要做血腸啊?”
羅林繼續跟雷莉吼,吼完把雷莉給踢到了一旁,自己去拎藥箱。
“少爺,嘻嘻,我沒事的啦。”
雷莉咧開嘴巴,湊到羅林的身前。
“豬頭,你給我滾一邊去死。血流光都沒人理你。”
羅林翻開藥箱找藥。他可不像薩德那個德魯依一樣,把什麼帶在身上。從混亂的藥箱中翻出止血的藥粉和紗布,他有些笨拙地給雷莉的手臂包紮上。看著雷莉因為失血而略顯蒼白的小臉,他不由想到了在波斯半島,雷莉也是因為自己挨了一下子。隻不過那次是敵人打的,這次是她自己弄的。
“白癡。你真是白癡,我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挑了你當女仆。”
羅林抱怨著,小心地把紗布層層纏好,再打了個不緊不鬆的結。
“嘻嘻,少爺,當初是我挑的你好不好。”
雷莉得意地說:“還是我有眼光吧。其他人都死了,隻有少爺你還活著啊。”
“……你還是去死吧!”
羅林把藥箱丟回遠處,將雷莉踢到了床裏。雷莉一個翻滾,正壓到了傷口。她咬牙倒吸了口氣,心說自己怎麼就那麼狠,剛才看羅林那樣就失去了冷靜,把自己的胳膊跟別人的一樣劃著。
“少爺……”
雷莉想了想,想明白了。
“怎麼?”
羅林見小女仆委屈的姿態,心中也有些別扭。他在箱子中翻了又翻,從底層找出了一塊藏匿很久的巧克力。他親手給雷莉掰開,喂鳥樣讓她吃下。結果就聽小女仆在興奮中說:“少爺,我發現我剛才傻了。日後再遇到那種情況,我就把你胳膊劃開就好,然後趁著你清醒前翹腳溜走。你說這主意是不是很不錯?”
“……”
不錯你個鬼!
羅林甩手就把剩下的半塊巧克力當成垃圾一樣給丟在了地上。他聽著小女仆的慘叫,嘴角露出了個微笑……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羅林帶著雷莉又返回了那不勒斯城。但兩個人沒有住回原先的地方,而是跟那房東夫婦結賬,直接住在了盜賊少年卡比的姐姐開的小酒館中。小酒館人多嘴雜,從這裏的酒客的閑談中,很容易知道亞平寧境內和那不勒斯附近都發生了什麼。
小酒館的女老板看雷莉受傷了,想讓自己的弟弟去請醫生。羅林阻止了她,告訴她隻要把最容易觀察街道,傾聽樓下人聊天的房間給自己和雷莉就好。
女老板把臨街的閣樓給了兩人。她用奇怪的目光看著雷莉,搞不明白這個小丫頭受了這麼重的傷,胳膊上有那麼大的一個口子,怎麼還沒事人一樣,嘴唇上就連失血過多的白色也沒有多少。
“少爺,這是我姐姐讓我拿來的。”
少年卡比將托盤放在地上。上麵有精心烤出的匹薩,還有咖啡和點心。他看了眼雷莉,目光有些凝結在她身上了。在那不勒斯的這個街區混了這些年,他自以為是這片街區中的少年中的老大了。多少少年和少女見到他,都用一種帶著崇拜的目光望著他。隻有麵前這個小丫頭不同,她看他,跟她看其他人沒有任何不同,而她“打架的本事”也讓他相形見絀。他遇到她後,開始自慚形穢,覺得自己沒有學更高超的武技是件後悔一輩子的事情,那讓他在這個可愛的小丫頭麵前丟人了。如果他很厲害,在當初反手把她製服,可能她看他的眼光也會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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