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沐雪走到芷柔的身邊看著她懷中抱著的孩子,同樣消瘦蠟黃的臉,沉睡時安靜的樣子依稀可以看出有皇兄的樣子,黛眉輕皺不知該喜該憂?
這是皇兄唯一的孩子,南宮正統血脈的延續。
深呼了一口氣南宮沐雪看著淚流滿麵的芷柔,說道,“這孩子不可能憑空出世就有了,事情總有起源,你仔細說說吧”
芷柔也慢慢止住淚水,娓娓道來道,“殿下可還記得夕貴妃?常年服侍在大皇子身邊的人幾乎都知道大皇子與夕貴妃夕暮的事情,那時夕貴妃還是大皇子身邊的舞姬,一朝太子、一介舞姬,至少在大皇子婚前是不被認可的”
芷柔輕輕歎了一口氣,麵色中竟有幾分心疼,說道,“無緣人偏做有緣事,大皇子對夕貴妃真可謂用情頗深……”
連從寒也聽出了芷柔言語中的醋意與羨慕,低頭不語隻是將南宮沐雪輕輕扶回到凳子上,便又聽見芷柔說道,“夕貴妃本就是絕色,又尤善歌舞,不久連擁有後宮三千佳麗的皇上都知道明德殿中有這麼一位尤物的存在……”
芷柔笑著自嘲道,“我曾經因為這件事高興的睡不著,沒有了夕暮,我就有哪怕是有一點點機會接近大皇子了,可是,現在想來真是如同噩夢一場,我害了自己也害了懷中的孩子”
“夕暮終於還是被召幸了,大皇子那麼愛她我以為他總會做點什麼,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大皇子沒有做任何阻攔的動作,其實想想便也清楚,就算是大皇子做了夕暮終究還是要被召幸的”
“那時大皇子的地位頗為尷尬,前一段時間正趕上司明國大皇子向九公主您求親,大皇子極力反對甚至惹怒了皇上,君臣之間、父子之間,怕就怕這種隔閡,其他皇子又都是野心勃勃,所以大皇子的痛我理解”
芷柔抬手扶了扶耳邊的頭發,嘴角淡然浮現出一絲淺笑,“我十一歲進宮,十五歲被留在明德殿,四年時間我成了大皇子為數不多能說上幾句話的人,一開始我真的很知足,可是夕暮的出現讓我便得不再知足,我發現原來觸不到的東西現在可以觸碰到了,就像是大皇子一樣,隻要能留在他身邊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夕暮走後大皇子夜裏經常一個人喝悶酒,喝到舌頭僵硬、喝到爛醉如泥、喝到意識不清……我就在旁邊看著,看著他頹廢消沉,那時候我真是對夕暮嫉妒的要死,為什麼一個舞姬能得到大皇子這麼多的寵愛?”
芷柔深吸了一口氣停頓了一下,咬了咬幹裂的嘴唇說道,“直到一年多前的那一天夜裏,大皇子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將我當成他深愛的夕暮,他緊緊的抱著我像個孩子般的苦求道,夕暮,別走,別走!”
芷柔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接著說道,“你知道那種被你心愛人緊抱的感覺麼?真的會淪陷的,盡管我清清楚楚聽見他口中叫著的名字不是我”
“一夜之後,我努力讓自己忘記這件事情,大皇子的意思便也是這個,他給不了夕暮想要的,更給不了我想要的……”芷柔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孩子,“可是老天並不想讓我們忘記這一夜風流,我懷孕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辦,但是我知道不能將這件事情告訴大皇子,他一定會打掉這個孩子,可是九公主……他是一個孩子呀,身為娘親我不可能狠心把他打掉的”
“我偷偷留下了這個孩子,大皇子給不了我想要的,卻能給我享之不盡的榮華,或許他覺得這也是補償我的一種方式,我有自己房間甚至能直接從小廚房裏要吃食,而且自從那夜大皇子便不再讓我近身服侍他,這一切都注定了我必然會生下這個孩子”
“大皇子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我已經懷孕五月,再墮胎便會有性命之危,大皇子被逼無奈留下了這個孩子,那一年皇上病逝,皇後不久便隨皇上去了,隻要大皇子登基我這個孩子便也名正言順了,無論什麼名分隻要能侍奉大皇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美麗的幻夢都在界南山大戰失利中乍然破碎,過了界南山司明國的南突軍團便長驅直入,五月之內兵臨帝都,大皇子走的那天正值我臨盆,我耗盡了精氣也隻能換來產婆的一句‘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大皇子不顧阻攔進入裏殿,銀盔戰甲寒氣逼人,他輕輕為我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朦朧中我聽見他在產房外對產婆說‘保大人’”
芷柔低下頭眼神中露出難以掩飾的心痛,落寞道,“我明白大皇子並不想留下這個孩子,況且這場戰他也料到南宮國必敗,這個孩子生不生下來都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