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沐雪像灘死泥一樣癱在地上,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也不知是頭上流的血還是口中溢出的血,她的味蕾捕捉到自己鮮血的味道,讓她原本難受的胃有些幹嘔。
身子的極度透支並沒有吞並她的意識,千葉甩她的兩個耳光她腦袋裏記得清楚,這兩個耳光真是毫不留情用力了全身的力氣,難以忍受的恥辱!
南宮沐雪從小養尊處優何時受到過這樣的辱罵和毆打,她可以忍受各種任何毒打,但不能容忍任何人甩她耳光,從小到大沒有人敢這樣對待過她,千葉是第一個!
即便如此千葉也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俯身看著地上的南宮沐雪,勾起她帶血的下巴狠狠道,“你該去死!本小姐若是同你這樣,早沒有顏麵活在這個世上了!”
南宮沐雪看著她猙獰無比的樣子,用盡全部力氣抬手拽住她的頭發,千葉驚叫了一聲用力將南宮沐雪甩開,南宮沐雪的力氣自然是敵不過千葉,便再一次跌在地上。
千葉看著被南宮沐雪強扯掉的珠簪連同著幾根頭發更加的氣急敗壞,抬腳拚命踢打著南宮沐雪的身子,南宮沐雪躺在冰冷的地上,蜷縮的像隻可憐的小貓。
拳打腳踢,宛如雨點般重重的落在她瘦弱的身上,她緊握著手中鑲玉的珠釵,薄如蟬翼的金片劃破了她的手心,她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努力不讓自己痛哼的那樣慘厲。
身子已經痛到麻木,直到千葉身邊的侍女將她拉住,道,“小姐,這樣下去真會出事的,萬一出了人命也不是小事”
千葉粗喘著氣,看看地上苟延殘喘的南宮沐雪狠戾的眸子轉了轉,朝著南宮沐雪啐了一口吐沫這才作罷,喝了一幹宮女浩浩蕩蕩出了順和宮。
空氣中幽幽飄蕩著血腥味,從寒艱難的地上起來淚流滿麵的爬向重傷的南宮沐雪,南宮沐雪慢慢鬆開手,在她手心躺著的是千葉頭上的珠釵。
千葉打了她許會再次被罰,禁足三月、六月、一年或者兩年,有什麼用?皇後千氏稍稍求求請便能免去,她身上這苦,受的這委屈都無人能伸。
鳳眸中閃過一絲狠戾,南宮沐雪握了握珠釵凝視了半刻,便刺向自己的腹間。
“殿下!”從寒驚然的看著南宮沐雪,卻隻見她冰冷無比堅定異常的眸子,鮮血慢慢浸透她的衣服順著她的指縫慢慢滲出來,而南宮沐雪就好像是一個沒有感覺的木偶一般。
溫熱的淚水從從寒眼眸中流出,這一程她們走的實在淒慘!
踉踉蹌蹌爬起身子,從寒衝向殿外,大喊道,“傳太醫!千葉小姐傷人了!來人呐!”
“千葉小姐傷人了!!”
從寒用力嘶喊著,喉嚨都好像是被扯出了鮮血,北境三月的春風並不和煦,若在南國這樣的涼風隻有在深秋時才能見到,涼風嗆入她的喉嚨,她咳了兩聲卻不敢停下呼喊。
聲嘶力竭的叫喊著、痛哭著,踉蹌的奔跑著……
從寒的哭喊聲在南宮沐雪耳邊或深或淺,久久回蕩又似戛然寂靜,她虛弱的身子躺在冰冷的地上,腹間的傷口已經痛到麻木,宛如細流的血液再靜靜的流淌。
她看見明媚的陽光透過菱形窗恬靜溫柔的落在地上,空氣中的微塵像是幽靈一般輕輕遊蕩著,它們沒有目的也沒有的方向更沒有落腳之地,就成年累月的在空氣中漂浮著。
她突然覺得那就像是現在的自己,沒有目的、沒有方向、更沒有落腳之地……
就是這樣的沒有目的沒有方向沒有終屬之所,她卻需要永無停滯的漂浮著、運動著,處在一個聒噪無比、擁擠無比的世界中,遭受積壓遭受羞辱。
她又看見鮮血在自己的指尖慢慢凝住,鮮紅色變成朱紅色再變成暗紅色,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失去意識,可為什麼還不失去意識呢?她明明是這樣的想要沉睡。
她累了,她真的好累……
她想要做一個長長的夢,抑或許將這一切變成長長的夢,夢醒之際或是沉夢之際,她能回到那個她熟悉的南宮國,那裏有她的母後,有她的父皇,還有皇兄和夕暮……
對,夕暮……若是可以回去她倒不願意再針對夕暮,夕暮還可以跟皇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然後生一個可愛聰明的孩子……
她不必勉強自己,也不用遷就別人,她不會成為他口中的刻薄,也不會看清他心中的涼薄。
怎麼還不睡呢?快點睡去吧,這地上好冷,不過睡著了便不會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