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番互相告別,時間便已悄然流走。
隻是天空仍是陰霾重重,寒風朔朔,白色的雪花絮絮飄下。
阿吉努王子抬頭看看天空:“時辰不早了,他們還要趕路,我們便不要再耽擱他們的行程了。”
“不嘛,二哥哥,我話還沒說完了!”阿卓瑪公主扭動著身子。
“走吧,若是再耽擱下去,今兒個風大雪大、雪上又滑,隻怕是會錯過宿頭了,你總不想讓他們在這樣的鬼天氣裏還露宿山林吧。”
阿吉努王子說著,轉向毓王,張了張嘴,欲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隻是沉默著上前拉了阿卓瑪公主的手,將她牽離,然後走到自己的坐騎旁,對著眾人深深的欠了欠身子,非歡等人也是遙遙的拱拱手,再不囉嗦,策動了馬車便南下而去。
“二哥哥,他們真的走了,朱哥哥也走了。”阿卓瑪公主靠著那匹紅色寶馬的身上,指著那漸漸遠去,已然快要消失在風雪中的一行人。
“你和魏先生終究是不現實的,趕緊將那些心思收了,好好將那些想法沉下去,收了心在這西疆找個門當戶對,英勇無畏的勇士為駙馬吧。”阿吉努王子一本正經的勸說。
他近日接受了許多大臣們教授的為君,為主之道,再不是以前那個可以任性並帶頭胡鬧的年輕王子了。
阿吉巴一手策劃的謀反事件使得他曆練了許多,長進了許多,也許此時此刻他的心思,還及不上西疆王的深沉不可見底,但決不再單純無害。
“既然如此,你還帶著我來見他,你……你,二哥哥,你變了。”阿卓瑪纖指一揚,指著阿吉努王子的臉。
“怎可如此對王兄說話?我一早便聽父王說起,南國的皇帝陛下不行了,此番毓王急著回國,怕是很快就要繼任皇位,我與之交好,便可保證西疆與南國之間數十年的安全無虞,咱們西疆最近幾年與大漠連年混戰,又加之時不時的有天災為禍,百姓生活極度不安穩,若是能與南國處好關係,絕對是大有益處的。”
阿吉努王子心裏感念南國毓王的相助之恩是一回事,但是前些日子,自己偶爾經父王點撥,分析國家朝局,令他的心胸自有一番丘壑與見地。
所以,於公於私而言,他作為西疆國的王子,未來的君主,他都十分有必要來為毓王一行人送行。
隻是父王交付的任務隻怕是完成不了,方才他本想開口,但是,在心裏細細思索一番,縱然是開了口,也於事情沒有任何進益,說不定還會惹來毓王的不快。
畢竟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有帶走什麼東西,就連他們的包裹,路上的一應吃穿用度也都是阿卓瑪吩咐人給收拾的,那時便已經確認過,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況且,大家一起在離開塔吉克拉沙漠時,他和阿卓瑪也並沒有親眼見到他們有尋到什麼寶物,所以,隻怕父王提到過的那鐵木耳曾經所說的至寶,恐怕還被遺落在漫漫的黃金沙漠中。
“哼,你們男人就知道關心那些,反正,我是不會選駙馬,更加不會嫁人的。”阿卓瑪公主氣得一跺腳,飛身上馬,怒氣衝衝的甩著馬鞭,馭馬快步跑走了。
此時,遠行的一行車隊上,第一輛青幄馬車裏,裏麵一幾,一炭盆,裏麵正燃著銀絲炭,火紅的火光將昏暗的馬車裏照得亮堂了許多,一張與車壁相連的長榻,兩人,一男一女,女子全身蜷在榻上,蓋著印花錦被,男子靠在長榻的邊沿坐著,身子端正,麵容嚴肅,縱是如此私密的空間,他仍舊坐得一絲不苟,毫無放縱之態。
之前阿吉努王子一直不好開口的,被西疆王提及到的鐵木耳的至寶之一,正被長榻上的女子捏在手上。
“你是說,剛剛那阿吉努想要問這個羊皮卷地圖的事?”非歡抖著從鳳扶蘭懷中掏出的那個物什,語氣隨意。
“我見他確是有意想要提一提的,隻是,可能怕太過於唐突了,便又忍下了,隻是雖然他最近受教西疆王,學著處理朝政大事,終究時日尚淺,還做不到完全隱藏臉上的神情,故而才被我一眼看穿的。”鳳扶蘭抬眼看著那被非歡托在手心的羊皮卷,眼神中難得的帶了一絲疑惑。
“行了,可別多想了,照這馬車行進的速度,如今又有大風大雪的,恐怕這行程是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