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聽到一個月前,心中一動,眼神一跳,突然用力對著麵前的年輕公公眨了眨眼睛,年輕的公公也用力的眨著眼睛,老皇帝心中頓時了然,但是依舊抿著嘴唇
小朱子又像往日那般勸說了一番,老皇帝睜著眼睛想了良久,才終於張開了口。
老皇帝一碗加了浣碧草的燕窩粥下肚,隻覺得肚腹間漸有溫熱之感,似乎能感覺到藥效在以極快的速度便行走在血液間。
老皇帝雙手食指和中指,無意識的彎曲幾次,他隻覺得全身燒忽忽的,麵上潮紅一片,手上的僵硬之感漸漸釋放,雙臂一陣鬆動,舌頭上的酥麻之感也似乎輕了許多。
“嗯……哼……”老皇帝嚐試著咳嗽一聲,發出了兩個簡短的音節潤潤喉。
“幹什麼,喂完了燕窩粥就趕緊出來,別打攪了陛下歇息。”殿外響起了守衛禁軍的聲音。
“急什麼,陛下的寢宮豈是爾等能隨意吵吵喧鬧的。”小朱子朝著龍榻上的老皇帝比了比左手食指“噓”了一聲,又盛氣淩人的向著殿外嗬斥了一聲。
殿外的人像是突然想起了殿內老皇帝的病情,可能在某一天還有好的可能,立馬就息了聲,果真不敢再吵吵了。
“你是何人?”老皇帝看著小朱子,沙啞著嗓音,艱難的發出聲音。
老皇帝的喉嚨有許久未曾發出過聲音了,此時說話既低又沉,還沙,像是一口用鈍了的老鍋,架在篝火上炒著細沙粒,聽著色極為的刺激耳膜。
小朱子不動聲色的皺皺眉頭,壓低了聲音:“你看我像誰?”
老皇帝神色又是激動又是期待的等著眼前的小內侍的回答,沒想到竟然會等來這樣一個無厘頭的回答。
老皇帝臉色一僵,滿臉不豫之色,想要訓斥幾聲,又顧忌到殿外的禁軍侍衛,同時也念著他燕窩粥的相救之恩,勉強忍了下去。
這時候,旁邊侍立的小內侍上前一步,恭敬行禮:“參見陛下,屬下乃毓王殿下跟前的既鶴,奉殿下之命前來相救陛下,如今已將解藥給陛下喂食,還望陛下再耐心等待幾日,殿下必然不會讓上荒惡魔的奸計得逞。”
“好,朕等著毓王傳來的好消息。”老皇帝臉上的神情舒展,唇角邊溢出一抹淡淡的笑。
老皇帝的嘴唇輕輕嚅動,快速滾動了幾下,可惜聲如蚊蚋。
老皇帝的聲帶有些受損,說了幾句話,便已覺得嗓子眼裏火辣辣的疼得厲害,不得不將聲音放低了。
既鶴湊近了才勉強聽清楚了:“朕果然沒有看錯毓王,他是好樣的。”
“陛下您可千萬要善自珍重,殿下在外邊常常惦記著您的安危了。”既鶴彎下腰,趁機安慰了一番老皇帝。
“陛下,您最好少說話,您的這兒,這兒都燒壞了,需要靜養。”化作小朱子的魏朱伸出手把把老皇帝的脈搏,低聲提醒道,邊說邊指著自己的喉嚨和舌頭。
老皇帝無聲的點頭,微微閉上了眼睛,等到魏朱和既鶴以為他已然安睡,正欲退出之際,便聽得他又道:“傳位聖旨,朕若是有意外,便傳……位……給……毓王,皇……後那兒收著。”
既鶴有些聽不明白老皇帝斷斷續續的話語,隻能睜著一雙大眼死死的將魏朱盯著。
魏朱將手上的拂塵揮了揮:“我聽到的陛下的意思是說,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的話,那麼這皇位便傳給毓王殿下,他已經擬好了傳位聖旨,在皇後娘娘那裏收著的。”
既鶴看看魏朱又看看老皇帝,隻見床上的老者不停的眨著眼睛,用力的點頭。
“如此甚好……”魏朱確定了老皇帝的意思,不由得感慨出聲,他低沉的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愉悅。
說完魏朱雙目一掃,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龍榻上還躺著老皇帝,便生生掐住了話頭。
既鶴聽到魏朱那話,心中一陣緊張,連忙岔開了話題:“陛下,時辰已是不早,若是陛下已經沒有其他的吩咐,那麼屬下便告退了。”
“隻要……朕在明麵上出了什麼事,那麼皇後便會拿出加蓋了玉璽的加封毓王為太子和禪位的聖旨。”
老皇帝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後響起,隻是越說越低,直到後麵隻餘下了一連串的喘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