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一直覺得,她家主子就是個軟柿子,所以才總是受欺負,而她每次與沈言香說,沈言香就會笑著回答她:“我很好呢,你哪裏看到我受欺負了?”
明明是當今皇後的嫡妹,卻要受如此委屈,連黃鶯都看不下去了。她家小姐自小就是個懦弱的性子,受了委屈也不說,當真讓人心疼的很。
沈言香顧忌著董妙煙也在場,並沒有久留,而是與蘇妤婼互相問了幾句暖就攜黃鶯離開了。
蘇妤婼看著她纖瘦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憐惜她。
董妙煙並沒有這樣覺得,她看著沈言香嬌瘦得模樣,隻覺得她是裝出一副嬌滴滴大小姐的模樣,好博得軒轅胤的憐惜,內心裏一陣厭惡,而對黃鶯的印象更差了。這個黃鶯,不就是個宮女嗎?囂張個什麼?!
軒轅胤這幾日又來了幾次毓靈閣,蘇妤婼隻安靜的陪著他,有時候聽見對麵蓮珠唱小曲兒,就有些心煩意亂。
很快便到了除夕,佟詩韻跟著韋雅嫻和年靜嫻過了一遍場,就坐到了席位上,這段時間可真是要累死了!
歌舞一輪輪地上來,董妙煙想著去年的這個時候,最出風頭的是她,是敬妃......嗯,現在是何氏,替她安排了節目的,如今蓮珠唱了小曲兒,卻是新人笑,舊人哭,當真是可笑至極!
董妙煙心中難過,有些喝多了,就著冬梅的手起身,不由分說去了偏閣換了身舞衣。
她自小習舞,自然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一時醉意大發,哪個也攔不住她。
蘇妤婼與她是不坐在一起的,佟詩韻坐在蘇妤婼左邊,兩人正聊著,突然聽見一陣騷動,兩人同時皺了皺眉,轉眼間,卻不見了董妙煙。
蓮珠這個時候正在唱小曲兒,今日是《鴛鴦劍紅樓二尤》,隻聽得蓮珠悠悠唱了起來——
厭繁華暫避那綺羅豪宴,且往這花園內尋覓清閑。
我尤三姐,爹娘隻生我姐妹三人。大姐嫁與寧國府賈珍為妻;二姐許配張華,尚未過門;惟有奴家待字閨中。隻因我大姐家中人多事廣,請我們合家前來照看門戶。今日是賴尚榮的生日,他請我們合家前來看戲飲酒,那酒席筵前俱是些侯門女,驕貴之氣,令人難耐,故此我一個走了出來,我要到花園中玩一玩去!
蓮珠句句是帶了感情了,唱的也是極好,不愧是京城數一數二戲班子裏的紅人兒!隻聽她的聲音抑揚頓挫,每一個字都用足了力氣一般,直至唱到人的心裏去。蘇妤婼雖然不喜蓮珠,卻也不得不承認蓮珠戲曲還是唱的極好的。
李氏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就是不喜,冷哼一聲,離了席。
蓮珠立馬停了下來,水靈靈的眼睛裏噙著眼淚,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
軒轅胤看著憐愛,投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主子......!”另一方麵,是董妙煙不甘示弱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著蓮珠,好似要在蓮珠身上剜下一塊肉來一般。
蓮珠曲畢,走下台來,看到的是董妙煙惡狠狠的眼神,看得她心驚,小手撫在心口上,小碎步的下去換了衣服。
董妙煙搖著有些微醺的身子上了台子,水袖一舞,仿佛舞出了萬裏江山,也仿佛舞出的是人間仙境,妖嬈的身子隨著水袖輕輕舞動著,柔軟,絲毫不比蓮珠差。
因為董妙煙是臨時起意,所以宮人們沒有準備配樂,一時間顯得有些慌亂,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會吹笛子的笛師,趕緊跟著銜接上。
韋雅嫻一看出了變故,嚇得臉色煞白,生怕出了什麼幺蛾子,惹得軒轅胤不喜,董妙煙不受寵,是人盡皆知的事。
軒轅胤看了看,最終還是想起了何意瑩,允祺的生母。那個惡毒的女人!畢竟是何意瑩舉薦的董妙煙啊!
軒轅胤想到這兒,眼神黯淡了下去,他的後宮,怎得就這樣勾心鬥角,讓他不省心!
軒轅胤再無心看董妙煙的舞,轉身離開了宴席。
董妙煙轉了幾個圈,看到軒轅胤已經不在,忽然蹲下來,失聲痛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他,還會不會再看她一眼?
軒轅胤看著遠處的煙花,一簇一簇的,直直衝著天穹竄去,在高空裏綻放,隕落,消散。
眾人看著煙花綻放的過程,心中所想的各不同,這一年,就要這樣過去了吧?來年,又不知道會有那些人會如同這些煙花一般,消散的無影無蹤呢?
除夕之後便是新年,大年初一,各宮各院都掛滿了紅色的窗花,燈籠,喜氣洋洋,好不熱鬧。